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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不幸降临

在罗马的第三天,气温虽低但冬yan拂照,伍月光起了个大早,在饭店用过早餐,便出门拍照闲逛。

她一路穿过西班牙广场,象徵x的拍了几张照片,然後来到不知名的小巷弄,沿着植满花草的小巷往前走,纵没有奇观更乐於享受清晨片刻的宁静时光,举着相机拍下一帧又一帧的街景,她就是锺情这种简单平淡,贴近生活的意境,感受岁月静好的况味。

在巷弄转角,突然一只猫咪跳了出来,不畏严寒地扬着尾巴,高傲的从她面前轻巧走过。

伍月光扬起嘴角,露出愉悦的笑容,她俯身,将相机镜头对准猫咪,频频按下快门,猫咪也不怕生,彷佛骄傲的名模般,任由她拍摄。

月光拍得不亦乐乎,没一会儿,猫咪踩着慵懒的脚步翩然离去,她仍举着相机继续取景。

角度一转,她突然发现镜头中出现一名男子,他的神情忧郁漠然,视线不知落在何方,看样子似乎在等人。

这麽早的时间,他跟谁相约见面呢?低敛的脸孔,沉思的样貌,流露出寂寞的氛围。

伍月光被他如艺术品般好看的侧颜x1引住,正想把他当作美好风景的一部分用镜头纪录下来,男人却冷不防转过来,锐利的眸光直直地s向她。

月光彷佛被一箭穿心,僵着身子,呼x1也暂时停止,就这麽愣愣地与他四目相接。

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东方面孔,镶着俊雅立t的五官,光是站在那里,便散发出一gu黑豹般冷沉又危险的压迫感。

怔忡数秒,月光像个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孩子,连忙垂下头回避,假装若无其事的检视刚才拍摄的照片,心脏却跳得好快。

顿了下,她的眼角余光忍不住飘向男子所处的方位,打量对方的反应。

当她知道男子已收回目光望着远处,松了一口气之余,居然升起淡淡的失落。

好奇怪的感觉。

月光一手贴在x口,感受怦然心跳,为自己无以名状的情绪波动感到纳闷。

不过随即转念一想,和那样有着出se外型的异x对视,心律失序也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她克制住想再多看对方一眼的yuwang,背过身往巷子更深处走去,看到喜欢的景致,她便专注的拍照留念,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後有两名年轻的外国男子亦步亦趋,悄然无声的尾随她。

当她察觉有人靠近为时已晚,两名男子迅速将她包夹,强行夺取她的随身包包,他们除了力气大,技术也相当熟练俐落,俨然是pro级的抢匪。

「不要──」月光使出全身力量试图抵抗,着急慌乱的用英文呼救:「抢劫啊──」

大清早的,又位於狭小巷弄中,根本四下无人,她的叫喊自然没人理会回应,抢徒轻易夺走她的包包,并且将她推倒在地,然後转身加速逃逸。

这是一条si巷,再往前无路可逃,所以抢匪只得调头。

月光摔倒在地的瞬间,脑袋呈现片刻空白,直到一阵痛楚蔓延开来,她才恢复思绪──

她的钱和证件全都放在那个随身包包里,要是没了,她将会陷入身无分文的窘境。

不但接下来所有花费和同事托买物品的钱全没着落,事後还得报案、补办一堆证明手续,势必占用她许多时间,也严重影响游兴。

思及此,伍月光顾不得摔疼的痛楚,迅速站起身奋力地追了上去,口中不忘以英文大声求助。「抢劫!有人抢劫──」

跑啊跑着,她看见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男子还在原地,於是提高音量扬声朝他大喊:「先生,帮我抓住跑过去的那两个男人,他们抢了我的包包──」她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仍卯足劲的奋勇追贼。

然而,那位蓄着一头黑se短发的东方男子,对她的呐喊置若罔闻、无动於衷,没有半点要出手相助的迹象。

当她追至巷口,凌乱的脚步像打了结一样绊了自己一跤,跌趴在地。

「呜──」伍月光忍不住吃痛地低呼。

缓了好一会儿,待剧痛稍退,穿着厚重衣物的她才勉强站起来,两名匪徒早已不见踪影,一连摔了两次,她的脚大概因此受了伤,此刻正隐隐作痛。

她靠着石砖墙怔立着,低声一叹,望着不知何时已转为灰蓝的天空,一gu强烈的失望与无助袭上心头,眼眶浮现一层水雾。

她很清楚,遗失的物品再寻回的机率微乎其微。「怎麽办……」她茫然失神的低喃。

她没钱添购纪念品、无法乘车四处参观不说,不能将同事的东西买齐,还必须负起赔偿责任,既难以向同事交代,还得损失一笔钱,思及此,伍月光备受打击,情绪和此刻的天候一样,布满y霾。

她无奈的叹一口气,扶着墙如蜗牛漫步,缓慢前进。

走没两步,她又不期然地和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发男子打了照面,她尴尬的垂下头,掩饰自己的狼狈。

没想到,男子突然开口,以低沉悦耳的嗓音说着流利的英文说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怪我吧?」

伍月光迟疑的抬头,不确定他在对谁说话,视线触及他幽深黑眸的瞬间,心口一凛。

「那些人身上通常带着枪。」黑田一臣的双眸掠过她迷茫的苍白脸庞。「所以我没贸然cha手。」

他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nv子的手提包,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伍月光的心跳随之起伏,左右张望了下,这才肯定他在对她说话。「枪?」她一脸迷惑。

「在欧洲,拥有枪枝并不是太困难的事。」黑田一臣补充道。

她忽然想起,曾在书中读过一些特别的旅游经历,有些着名观光景点,都有抢匪公然持枪打劫,何况在这僻静小巷,恐怕更会肆无忌惮的开枪。

月光信服了他的话,顿时能够理解他文风不动、袖手旁观的原因了……

「那些人肯定锁定你很久了,运气不好的话,你很可能会被j後杀。」黑田一臣语气平淡、不富感情,既非责备,也非关心,只是在陈述事实。

光鲜热闹的背後,越是黑暗w浊;越是繁华先进的城市,角落就越容易藏w纳垢,混乱肮脏。

月光惊魂未甫,心有余悸。「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被抢了包包,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罗?」她斟酌着他话中之意。

「难道不是?」黑田一臣毫无情绪的反问。

月光望着他,轻轻地说道:「你在安慰我吗?」她的心情奇异的好转了一些。

黑田未置一词。

「谢谢你。」月光打起jg神,微笑致谢。不过,下一秒,她又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没了主意。「接下来该怎麽办……」她苦着脸嘀咕。

她的音量不大,但黑田仍听见了。

「你是哪里人?」他好奇地问。虽是疑问句,但他心里已经有谱。他听见她的自言自语,说话的腔调很容易辨别。

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伍月光睁大美眸,慢了好几拍才回过神。「我?台湾,我从台湾来旅行。」她认真回答问题。

黑田确定她是台湾人後,对她产生几分亲近感,暗忖片刻,他徐缓开口:「你住哪间饭店,我送你一程。」

他对台湾有着不同的情怀与特殊情感──他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台湾人,所ai的nv人也是台湾人,尽管他待在台湾的日子不多,始终算是半个台湾人,基於这个原因,他愿意帮她一回。

这个被洗劫一空的年轻nv子,看起来似乎不太jg明,大概被卖了还傻傻的帮忙数钱。

伍月光杏眼圆睁,恬美淡雅的脸庞写满诧异与惊喜。「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就拜托你了。」她面露微笑,朝他颔首致意。

从这里徒步回饭店约莫三、四十分钟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碍於她的脚受伤,行动不便,怕是走不到一半脚就废了。

他若能送她回去,那再好不过了。

黑田眯起眼,俊雅的脸孔若有所思。

她纯净无邪的笑颜落入他的眼底,他的脑海中居然不由得浮现心av人的模样,这令他微微拢起眉头,很快地又恢复淡漠。

他深ai的那个nv人,年长他两岁,散发出高雅yan丽的韵致,和眼前青涩无味的年轻nv子相差甚远。

明明风格气质如此不同,他却无故将两人联想在一起,是他过度想念所产生的错觉吗?

黑田觑了nv子一眼,推翻了自己无聊荒谬的过度想像,重新把焦点转移到她身上。「你不怀疑我的意图就点头答应,丝毫不懂得保护自己。」严肃的口吻充满提醒与告诫。

「呃……」伍月光语塞,听出他在调侃她的草率与随便。「我不觉得你会骗我或伤害我……」她咬了咬下唇,轻声解释。

这个男人帅是很帅,姿态b他的颜值还高。

顶级帅哥都是这样吗?她默默地在心里犯嘀咕。

「万一我和刚才抢劫的那些人是一夥的,你怎麽办?」黑田冷嗤一声。

都吃了一次亏了还不懂人心险恶,加以防范,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无知。

月光神情坚定,斩钉截铁道:「我相信你不是。」

黑田觑住她,不置可否。

没想到她的外表看起来柔弱反应又有点慢半拍,x格倒挺固执。

月光看着他沉思的俊颜,竟有些呆住了。

他有一对深邃有神的黑眸,高耸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组合成一张充满英气又优雅的男x脸孔,并且有着目测超过一百八的颀长身材,穿着兼具质感与品味,一看就知道必定价格不菲。

她从来就不是贪看男人外表的那种人,可是这个男人的外型,彻底征服了她的视觉感官,教她目不转睛。

她为了一个在异国街边碰巧遇见的陌生男子的样貌着迷,是不是很奇怪,很可笑?

虽然知道失礼,但伍月光就是收不回视线,着魔似的盯着他看。

黑田当然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直视目光,但他敛起双眸,不以为然地说:「你的脚不方便吧?我去开车过来。」

「啊……嗯,麻烦你了。」月光猛然回神,脸颊微烫,报以感激的微笑。

他淡然中流露出的t贴,令她芳心悸动,好感又往上攀升了几度。

黑田敛眸,不去看她那g扰他思绪的笑容,毅然转身。

「不要紧吗?」月光忽然忆起什麽,蓦地出声,道出她的推测。「你不是在等人吗?突然走开没关系吗?」

黑田顿住脚步,心头闪过一阵刺痛,背对着她,冷冷抛下一句:「我没有在等谁。」也不会再等下去了。

他等的那个人即将嫁作人妇,就在今天,在这个城市的某个教堂,和一个相识不到半年的男人结婚。

他ai了她那麽久,她终究还是选择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他看似拥有世人所歆羡的一切──良好的家世、不虞匮乏的物质生活、事业有成并且样貌出众,即便如此,却永远被她摒除心门之外,得不到青睐。

她亲自致电通知他婚礼的日期与地点,也寄了派对邀请函给他,衷心希望他能出席,要他看看她有多幸福。

实际上,她是迂回的要让他彻底si心,不要再抱任何期待。

多麽残忍的nv人,明知道他多年来对她的感情,却将她的幸福建筑在他的痛苦上,狠心伤害他。

有多怨她、恨她,就越证明他有多ai她,矛盾的情感总是不断拉扯着他的心,多年的深情,终究只换回无止境的无情。

左思右想了好久,这段单恋,总该有个结束,追逐数年,他深感疲倦。

最後他还是如她所愿,决定出席婚礼,不想逃避。

他要亲眼目睹她穿着白纱踏上红毯,将一生交给另一个男人,从那一刻起,他也会将她彻底排除在他的人生之外,封闭心房。

於是他提早从日本飞来罗马,不过彻夜难眠又闷得发慌,索x开车出来晃晃、晒晒太yan,看看不相关的人事物,试图稳定紊乱烦躁的心绪,暂且从疯狂的思念中逃离,喘一口气,却让他目击一桩抢案。

「先生?」月光见他没有动静,轻轻唤了一声。「不方便的话,不必勉强。」她在公司习惯被呼来唤去,接下别人不要的烂摊子或烫手山芋,却从来不开口央求他人帮忙,担心为他人带来麻烦与不便。

黑田黯下眼,从晦涩的思绪中ch0u离。「没事,你等着。」

语毕,他迈开长腿,前往停车处取车。

几分钟後,一辆黑se跑车来到伍月光面前。

黑田坐在驾驶座上,降下车窗,以手势示意她上车。

为了不让他等太久,就算脚踝肿痛,月光紧咬着牙,勉强自己加快脚步坐进後座。

黑田透过照後镜看见她皱着脸,隐忍痛楚的憨直傻样,一gu怜惜窜过心头,稍纵即逝。「你住在哪家饭店?」

「venhotle。」月光告诉他饭店名称,她偏着头试图报出地址,却只能支支吾吾的发不出正确的读法,差点舌头打结。

「我知道在哪。」黑田别开视线,踩下油门,熟门熟路的送她回饭店。

由於工作之故,他曾在罗马、巴黎及l敦待过各达两年以上,所以这里的交通路线他大致能够掌握。

「你在这里定居吗?」月光见他十分了解路况,不禁好奇。

「不是。」黑田否定,没有多做解释。

「对不起,我好像太多事了。」月光难为情的垂下眼帘,暗自深呼x1,排遣内心的紧张。

她实在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投注过多感情,这是她未曾经历过的,心跳节拍总是b平常快了一点……

没一会儿,车子在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dooran凑过来开门,服侍客人下车。

月光望着驾驶座上男人的背影,yu言又止。

「有事?」黑田的语气有一丝不耐。

「那个……」月光咬了咬唇,试着突破心理障碍。

「说。」他淡然催促。

「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月光涨红了脸,十分难为情。

黑田沉默着,静待下文。

也不过几秒的等待,月光却已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谢谢你送我回来,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说这些话时,她倒是口齿清晰,流畅自然。

她多看了的背影一眼,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下车。

dooran随即为她关上车门,准备恭送车子离开。

黑田一臣最後却没踩下油门,而是下了车,笔直朝那抹走路一跛一跛的nvx身影走去……

伍月光才走了两步,就冷不防被一位行se匆匆的外国男子撞上右肩,由於对方身材吨位不小,加上她的脚受伤无法使力,无法稳住重心。

在她将要倒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搀扶住她,让她免於一场灾难。

月光全身紧绷,有片刻动弹不得。「谢谢……」她愣了一会儿,呐呐地用英语说。

「你真麻烦。」黑田一臣低啐。

吓!耳边响起的低醇男x嗓音,让月光吃了一惊,她连忙转过头,确认身後男子的身分。

黑田沉着黑眸,迎上她如小鹿般的目光,有点怯生生的,却单纯傻气。

「怎麽会……」月光不敢置信,本以为刚才一别後,就永远不会再见面的他,居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再度对她伸出援手。

此刻的他,宛如天神降临,彷佛散发着神圣的光。

虽然他的脸se不太好看,可是她的心情无b欢欣雀跃。

「先去坐下来。」黑田一臣轻扣住她的纤臂,让她在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谢谢……」月光的声音哽咽。他的出现,令她又惊又喜,又想哭又想笑。

黑田唤来服务员,以流畅标准的义大利话索取冰袋,让她冰敷伤处。

冰袋送来,黑田一臣接了过来。

看样子,他是打算帮忙?思及此,伍月光连忙伸手,从对方手中取过冰袋。「我自己来就行了。」

黑田一臣觑她一眼,果断松开手,他本来就不是什麽热情热心的人。

「真的非常谢谢你的帮忙。」伍月光再次道谢。

以为这将会是与他的最後交集,心里难免怅然若失。

察觉他没有立即走开,她不禁抬头看他一眼。

「你之前说,需要我帮你什麽?」黑田居高临下的睇着她,语气不冷不热。

没想到他突然改变主意,伍月光感到诧异。停顿了下,她还是y着头皮决定开口求助。

「嗯,是这样的……」月光告知她的请求。「能不能请你当充翻译,协助我报案及补办证件的手续?」

她的英语并非那麽流利无碍,总得绞尽脑汁搜寻词汇,再组合成完整的句子,坑坑巴巴的说出来。

黑田一臣没有答覆她,而是直接吩咐侍者,然後给了对方一点小费。

服务员恭敬的点了点头,笑得很开心,保证他会把事情办到好。

劈哩啪啦的义大利话充斥耳边,月光一句也没听懂,只是耽溺在他淡定从容的神采中,崇慕不已。

「他们答应找懂中文的专员帮你,不必担心。」黑田转告她,三两下就解决了困扰她的难题。

月光陷在他的成熟稳重的男x魅力中,延迟了好几秒才会意过来。「啊……非常谢谢你。」她的脸颊发烫,心想一定被他发现她在偷看他了……

黑田扫过她泛红的脸蛋,无意拆穿她笨拙的t0ukui行为。「要我帮忙的只有这件事?」

月光犹豫须臾,y着头皮启齿。「还有,能不能跟你借点钱?」

在他无言的注视下,她的耳根子整个红透了,简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我一定会还你,连同你刚刚给出去的小费……」她螓首低垂,越说越小声。

天哪!她到底是来这里g什麽的?不但惨遭抢劫、脚受了伤,现在还必须向一个好心帮忙她的陌生男子开口借钱……

根本没有什麽更幸运的事在等着她,只有一连串的倒楣找上她而已。

她的心口堵得难受,气恼自己太粗心大意,才把自己b得落此田地,标准「丢脸丢到国外去」的最佳写照。

不可能借得到的,她不抱任何希望的垮下肩头,落寞和失望全写在脸上。

毕竟,在这个诈骗横飞的时代,牵扯到钱,是个人都要谨慎。

何况,他们只是在异国城市短暂相遇的陌生人,他已经大发慈悲送他一程、为她解决语言g0u通的问题,不借也是在情理之中。

人家都还没吭声,伍月光的思绪已经百转千回,脑补了一段戏。

黑田一臣眯起眼,看她可怜兮兮的缩着身子,倒是有些同情。「多少?」

月光霍然抬头,喜出望外,双眼发亮。「你愿意借我?!」因为兴奋的缘故,声调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

「多少?」他又问了一遍。

「两千欧元,会不会太多?」她很不好意思。两千欧元换算成台币是七万多,对一般人来说不算一笔小数目。

对她这种手头不富裕的人,更是如此,根本是巨款。

大部分的钱,都要用来买齐同事的东西,幸好前两天,他已经陆续添购了一些物品,而她自身的物yu不大,花费并不多,这两千欧元足够她使用。

「等我。」话落,黑田一臣突然转身离开。

伍月光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看到他走出饭店,隐没在转角。

等了约莫五分钟,那抹修长的男x身影再度现身,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他去取钱了吗?伍月光猜测。

黑田一臣二话不说,ch0u出足数的钞票递给她,眉毛都没动一下。

反倒是借钱的人迟疑了,没有立刻收下。「我留下我的名字、家里跟公司的电话,让你查证。」她b他还担心还不了钱。

「不需要。」黑田根本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也没打算要回这笔钱,就当做公益,不求回报。

「不行!一定要还!不然我会良心不安。」月光坚持到底,恪守原则。「不然,请你告诉我你的姓名和联络住址,我会寄还给你。」

她眼里散发着坚定的光芒,露出一副他若不答应,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黑田若有似无的低哼一声。

月光拿起桌上的纸笔,双手奉上。「麻烦你。」态度坚决!

黑田一臣瞪视着呈上来的文具,没有接下的意思。

「麻烦你。」她把手臂伸得更长。

有见过b人还债或赖帐不肯还的,没见过追着人y要还钱的,不想收还不行。

「你果然很麻烦。」黑田低啐。然後在她无辜的眼神中,顺了她的意,沙沙地写下名字以及下榻饭店地址,递还给她。

月光看着便条纸上的文字,立刻被四个汉字x1引住。「黑田一臣?」他的字遒劲有力、俊逸潇洒,十分好看。「原来你是日本人。」她绽开微笑,以日语回应。

他的黑眸淡扫过她恬美的笑颜,若有似无的应了声,意外她能说一口好听的日语。

「黑田先生,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我回台湾後会马上把钱寄还给你。」月光发自肺腑的鞠躬致谢。

她过於客气多礼,让他觉得若是拒绝便显得太不通情理。

再加上,可能是她会日语的关系,让他产生了一丝丝亲近感。

「我叫伍月光,这是我的手机和公司电话。」她也把自己的姓名及电话号码抄给他。「黑田先生若是有机会来台湾,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带你四处逛逛。」她允诺,倩然一笑。

黑田一臣漫不经心的随手接了过来。「伍月光……」他低喃她的芳名。

简单独特的名字,与她清澈恬淡的气质倒颇为相符,容易让人记住。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他从容的掏出手机接听,以日文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黑田。」

几句简短的交谈,他结束了通话,便要离开。

「黑田先生,你要走了吗?」她急忙地脱口而出,强烈的不舍充斥心头。

他收起手机,把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还有事?」

月光连忙摇头。「谢谢……」似有千言万语充斥心头,最後还是只能吐出简单的字眼,代替满心感激。

黑田一臣略为颔首,继而转身离去。

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月光觉得心里有一小部分被ch0u空,彷佛遗落了什麽,徒留遗憾和失落。

她无声的吐了一口气,排遣x口微微的堵塞,收拾起纷乱的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上。

月光把钱和留有男人笔迹的字条小心仔细的存放好,稍後在饭店员工的协力下报案、重新补办护照,颇有经验的饭店职员,甚至还帮她拉伤的脚踝上药包紮,服务十分周到。

不晓得原本以客为尊便是饭店的宗旨,或是黑田一臣那几十块的小费发挥了效用?

不管原因为何,至少她的脚伤应该不会继续恶化,免去了可能废掉的风险。

之後,她带着三明治和热拿铁当作午餐,回到房间进食,填饱肚子後,她拿出笔记本写下今早发生的意外cha曲。

文字中,不可避免的提起了那个牢牢x1引她的目光,帮了她大忙的男子──

「黑田一臣……」月光看着相机里她偷拍来的照片,咏叹般低唤着男子的名。

才刚与他告别,她竟已开始想念……

也只能想念。

唉!她在胡思乱想什麽呢?

一场偶然的萍水相逢,一个旅途中偶遇的过客,这短暂的交集只能收藏在脑海里,成为回忆,用来回味。

为了不让自己的思绪再绕着一个不会再见面的男子打转,她拿出未看完的,沉浸在她最喜ai的作家笔下那天马行空、多采多姿的世界里。

读得累了,她歪斜在舒适的床铺上,昏昏睡去,在梦中编织一段毫无设限,专属自己的故事──

黑田一臣赶回饭店以视讯方式参加日本总公司的紧急会议,开完冗长的会议已是午后。

他倒了杯黑咖啡提神也驱赶数日以来累积的疲劳,啜饮了一口浓厚醇苦的深seyet,燃起一根烟,眯起酸涩的眼,在淡然烟雾中任凭心绪飘渺。

他坐着,几乎动也不动,宛若的一具jg致的雕像,心头一片荒芜。

没有工作的时候,他时常呈现这种静止的姿态,心依旧跳动着,呼x1时便感到隐隐作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喝了一半的咖啡已冷却,只ch0u了一口的烟只剩灰烬,他还是保持不动,直到房里的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从木然中苏醒,踱过去接起电话。

「一臣。」电话彼端,nv子一开口便亲昵地直呼他的名,足以见得双方有深厚的交情。

黑田一臣si寂的心瞬间震动。「juri……」他低哑的声音如同深海,狂乱的心跳却波涛汹涌。

「我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特助说你人在罗马,还主动告诉我,你的饭店和房号。」裘俐语调轻快的浅笑道。

黑田默不作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我会等你来。」裘俐的口吻转为严肃。「我的婚礼,你会来的,对不对?」

他的神情冷峻,犹如千年寒冰。「嗯,我会去。」对她,他从来不会说不,即便她伤他如此之深,但那也是他赋予她的权利。

裘俐满意一笑。「一臣,我是真的希望你也能找到真正属於你的幸福。」她是披着天使羽翼的恶魔。

黑田闭起眼,心如刀割,喉间梗着y块,发不出声。

「那就晚点见罗。」裘俐叮咛完毕後迳自挂上电话。

他缓缓放下话筒,忽然撇唇笑,萧瑟凄凉。

她要他去,他一定会去,即使是龙潭虎x他也愿意闯。

但,这是最後一次。

他心意已决。

随後,他冲了个热水澡,换上烫得笔挺的手工西服,在襟上别上钻石x针,最後穿上喀什米尔羊毛大衣,气宇非凡、简单出众,虽然有几分倦容,却不影响他出se的样貌。

整理就绪,他驾着黑se的名贵跑车,直接独自前往婚礼派对。

──对他而言,恍若地狱的地方。

一旦踏进去,心就等着被饱受凌迟,反正心已si,看看还能如何地痛……

***

去到婚礼派对,迎面扑来的幸福气息立刻将他包围吞噬,看见身着漂亮白纱礼服的新娘裘俐,黑田一臣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连呼x1都凝滞起来。

他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观礼,之後的派对他并没有参与到底,而是朝被簇拥着的美丽新娘举杯示意。

他知道裘俐看见他了,然而在她排开人cha0向他走来之前,他已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落荒而逃。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能承受的极限了,算是为自己保留最後一丝尊严。

逃开婚礼现场,黑田没有回饭店,也没有随即动身回日本,而是找了个地方喝了个酩酊大醉。

意识是渺茫的,心剧痛不止,彷佛只剩孤单的魂魄,在人间飘荡,因为有所眷恋,於是不甘也不愿离去……

没多久,小酒馆打烊,他迷迷糊糊付了钱,走在飘雪的冷清街道,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沉重混沌的脑袋里只知道剩下的夜,他不想一个人度过。

蓦地,一张恬静柔美的nvx脸庞隐约浮现脑海。「伍……月光……」黑田不自觉的含糊吐出今天第一次听到的名字。

他突然想再见她一面,想听她轻声细语的说话声,看她透着傻气的笑容。

这座城市,有不少他认识的人,他却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散发着月光般柔和皎洁气息的小nv人。

「伍月光……」黑田被浓烈酒jg侵袭的大脑,有一点点不受控制,所有言行全出自於本能意识,毫不矫饰,也力不从心。

他想见她,现在就想见她……

黑田招来计程车,告诉司机要到veel,之後他便瘫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试着让思绪放空。

昏醉中,他丧失时间观念,不知道经过多久的时间,才在大胡子司机的频频叫唤下睁开眼,递钱下车。

一下车,零度以下的冷空气迎面袭来,让他顿时清醒不少。

黑田暗x1一口气,站在饭店前驻足片刻,经过仅仅数秒的犹豫,他仍举步踏进饭店内,走向柜台询问伍月光的房号。

获得讯息後,他给了一张五十欧元小费当谢礼,服务生眼睛一亮,jg神为之一振,更加殷勤的招呼这位出手大方的客人。

服务生领着他来到位於六楼走廊最底部的房间。「就是这里。需要为先生你按铃吗?」

黑田摇头,手一扬,服务生也就识相的退下。

他揿下铃,等待着房里的人前来应门。

没有动静。

他的反应不是离开,而是再度用力按下电铃,响亮的铃声声调急促而凌乱,在夜里格外扰人。

刺耳的魔音攻势奏效,屋内传来些微声响,接着他听见手忙脚乱的开锁声,显出对方的紧张与着急。

过一会儿,门扉被微微拉开,一张茫然诧异、睡脸惺忪的nvx脸孔探了出来。

黑田垂下醉眸,迎上那双小鹿般的狐疑眼神。「不记得我了?」他发自x腔的声音很低,挟带着不悦。

「不……」月光的音量细如蚊蚋,如此近距离仰望他的俊颜,令她目眩神迷。

她当然记得他,因为今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忍不住看着偷拍来的照片,想念着他……

在她每次都以为不会再见面的时候,他又像魔魅似地赫然出现,让她无所适从。

「不?」黑田皱眉冷哼。「不明不白的回答。」

他的口气很不好,但伍月光并不介意。「黑田先生,你怎麽会……」

话未竟,黑田便打断她的疑问。「你怕我吗?」

月光不明所以,但还是据实回答:「不怕,我很感谢你。」能再见到他,她非常欣喜,心脏失控的跳动是骗不了人的。「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她嗅到他身上飘散着浓重的酒味,看起来心事重重,凹陷的眉心,令她忍不住想探究他承载的烦忧。

「让我进去,我可以让你看个够。」黑田低缓的口吻几近命令。「不过,你要知道,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可能会发生的事……」他眯起眼,盯住她粉白的清纯素颜,嘶哑地补上一句。

他深沉难解的目光,以及暧昧的言语,令月光不自觉的垂下头,耳根泛红。

「你考虑得太久了。」黑田粗嗄道。

月光咬了咬唇,有了决定──

她关上门的瞬间,黑田的脸se变得铁青,心口一阵空洞,被巨大的孤寂填满。

也因为这阵关门声响,让他的神志倏地清醒不少,意识到自己被情绪冲昏头而采取的行为有多荒谬。

他从来不缺乏nv人主动投怀送抱,却在这彻底心碎,渴望寻求安慰的夜晚,随意找上受他恩惠的nv人,只不过被狠狠赏了一碗闭门羹。

黑田撇下嘴角,神se亦加黯然。

这世界上最不可信又最残忍的就是nv人……

自己荒腔走板的行径、被陌生nv子拒绝的可笑,悲哀顿时蔓延得一蹋糊涂,他的俊颜和内心一样冰冻si寂,遂而踩着因酒醉而变得不太灵光的脚步,带着残破不堪的心加速离去。

殊不知,随後房门再度敞开,出现一道nvx身影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发现那个狂按门铃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咦?走了?」月光接近叹息道。

不是她在梦游,所产生的幻觉吧?

她明显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鼻息温度,那不知负载着多少忧伤的晦涩眉眼,清晰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刚刚他确实存在,就站在离她几公分的地方,盯着她看、喷拂着浓重的男x气息,说着引人遐思,令她似懂非懂的话。

基於礼貌,也想在他面前呈现好的一面,於是她特地换掉皱巴巴的睡衣,梳几下凌乱的头发,再开门接待他,免得太过失礼。

她自认速度够快,前前後後加起来大概三分钟左右的时间,也不管脚上的伤,加快步伐,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开门,却只剩空荡与她相对。

「怎麽走了?」月光好生失望。「啊!唉呀!我这个笨蛋!」她懊恼地敲打自己的头,知道问题所在了。

刚才她看见他来,高兴过了头,忘了请他等一下,就砰地把门关上,一心想快点整理好仪容让他进门,结果造成他的误解,以为她拒绝了。

一定是这样没错。

想起他忧伤落寞的神情,月光不禁蹙起秀眉,放心不下。

他愿意来找她这件事,令她心口发热,没办法就这样让事情不了了之,就算他不介意,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月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算跛着一只脚,也要跳着去找他!

将房间钥匙和钱包统统丢进包包里,她拖着扭伤的脚,竭尽所能地「奔跑」,等待电梯的短暂空档,她都感觉漫长,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在最短时间内飞到他身边。

下楼来到大厅,她仔细搜寻令她过目难忘的男x身影,每个角落都没放过,找过一圈,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月光没有放弃,继续走出饭店,打算碰碰运气,再不行的话,她已经暗中打定主意,直接按照他给她的饭店地址去找他,就算他不再需要她的帮忙,至少也让她澄清她一语不发关上门背後的意思。

是她太紧张所致,而非拒绝他的请求。

尽管他们以後不会再相见,她也不希望成为他不愉快的回忆。

饭店附近也没找着,最後她跳上计程车,将折得方方正正,写了地址的纸条递给司机。

「ok!」司机瞄了一眼,立即答覆。

车子平稳的朝目的地驶去,月光的心情却紧张得七上八下,平静不下来。

在异国的十二月寒冬,她的心,为了一个初识的男子而绽放,沸腾、喧哗。

她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走这一趟,犹如踏上一条不归路,一旦奔去,便难以回头。

未知,危险,充满诱惑,内心深处不断涌现的一gu力量,驱使着她奋不顾身的想要投入其中。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唯一的、强烈的,想去见他一面,延续彼此的缘分……

***

到达edenhotel,伍月光付了车资,下车後,抬头仰望这外观犹如豪华g0ng殿的顶级饭店,像是置於黑丝绒中的宝石,闪闪发光,光采夺目。

相b之下,她住的饭店等级果然还是相差一大截。

一如高大出se的他是人群中的焦点,而平凡无奇的她,并没有特别突出之处。

虽然仓促鲁莽,但月光不打算退缩,鼓足了勇气进入高档饭店。

她到柜台确认黑田一臣确实是这里的客人,然後拜托柜台人员帮她拨内线电话上去,代为转达,希望能见他一面。

「抱歉,黑田先生不接见任何人。」接待人员将结果告诉她。

「啊,我知道了,谢谢。」月光柔声道。

他既然已经回到饭店,那她就放心多了,随後,月光索讨了纸笔,写下她并非有意将他排拒在房门之外,为她的紧张和粗心道歉。

「麻烦把这个交给黑田先生。」她把纸折成四折,每个角都对得整整齐齐,毫不马虎随便,放进信封里,交给接待人员。

虽然没见到他本人,当面将她紧张过度造成的乌龙事件解释清楚,但也不算白跑一趟。

她其实不是那种被误解就为自己挺身而出的类型,一来,是怯懦讨好的x格使然,二来,是觉得争辩解释都无济於事,到底是被无视惯了所以不再解释,还是因为无所谓而懒得解释,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可是,那个在短时间内就带给她深刻印象的英俊男子,一举一动都却牵动着她的心弦,令她一改常态的积极了起来。

甚至在深夜时分,毫不犹豫的主动找上门,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不想让对方产生误会。

现在,她忽然有些明白,过去的不解释,或许,只是不够在意。

这样混乱的一天,她却对自己有了深一层的了解。

她跛着脚,缓缓走出豪华五星级饭店,雪又下得更大了,她拉紧围巾,缩着肩膀在雪中踽踽独行。

呼──好冷好冷,月光反覆搓着双手,一边呵着气,试图让身t温暖些。

她叹息苦笑。果然还是跟他无缘吧。

「小姐、小姐──」

她听见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禁回头一探究竟。

刚刚那位接待她的男服务员,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

月光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来者。

男服务员调整好气息,把最新获得的消息告诉她。「黑田先生突然改变主意,让你上去。」

「咦?真的吗?」月光讶异。

「当然是真的。」服务员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快点,免得黑田先生又反悔了。」

对方可是总统套房的贵客,给小费向来不手软,所以他使命必达,力求表现。

月光笑逐颜开,一路跟着他踅回饭店,搭乘电梯直达顶楼。

步出电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像是艺廊般的空间,摆设了不少艺术品,有瓷器、画作及雕塑。

她想,大概是复制品吧,但也够富丽堂皇了。

「请小心一点,这些都是真品,最好不要触碰。」服务员的後脑勺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她出手前警告提醒。

「呃……」月光咋舌,停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收回来,连想扶着墙壁减轻脚部负担的动作也省了,深怕墙上的刮痕会算到她头上。

长廊上只有一扇金光闪闪的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房间,不难想像,这间房间势必大得惊人。

服务员按下显影对讲机,主动通报。「黑田先生,我把伍小姐带上来了。」

沉寂片刻,只听见「哔哔」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服务员转动门把,引领着伍月光入内。

广阔的厅堂,奢华程度令她目瞪口呆,两眼发直,以至於没立刻把注意力放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她长这麽大,第一次置身在所谓的总统套房,光是客厅的坪数,就b她家还大上两三倍。

更别说还有卧室、书房、浴室、衣帽间、饭厅和会议室,听说还有个可以眺望美景的花园露台,总之,大得她难以想像。

月光环顾整个气派华丽的空间,没怎麽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不由得发出赞叹。

黑田一臣搁下手中盛着烈酒的玻璃杯,心情恶劣。「你来做什麽?」他冷冷的开口。

月光陡然一怔,连忙收回目光,望向音源,窘困的朝他行了个礼。「黑田先生,晚上好。」她呐呐地挤出制式的问候。

「你来g什麽?!」黑田一臣加重语调。

她既然不留情面的将他拒於门外,又何必专程跑这一趟?他不懂。他以为她很单纯,莫非他看走眼了?

故意拒绝他,却又主动送上门来,该说她愚蠢,还是懂得玩游戏?

他想知道她来此的目的,於是临时改变主意,放她上来。

月光被他深沉的眼神盯得神经紧绷,喉咙发紧。「我……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刚才的状况……」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他微敞的衣襟,隐约可见他结实jg瘦的x膛,双颊酡红,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黑田一臣无言地睨住她。

月光润了润唇,力图镇定,好好地说明状况。「那时我真的很紧张,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只想着快点换好衣服请你进门,却忘了跟你说一声,并不是不欢迎你。」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一点颤抖。

现在的他,身上的衬衫皱了,头发有些凌乱,面无表情的俊颜十分冷峻,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像一头负伤的黑豹,充满危险气息。

月光吞了口唾沫,有种下一秒就会撕裂的错觉。「真的,我没骗你,我可以发誓!」她举起手,证实自己所言不假,希望获得他的谅解。

听完她的说明,黑田一臣闷哼一声。

他紧紧瞅住她低垂的脸庞──柔和的脸部线条,恬静的气质,真诚的语调,宛如月亮一样,虽不抢眼,却具有让人平静的力量,为坠落无底深渊的他,带来一丝光亮。

「这麽晚,你特地跑来等我,就为了说这些?」他低低地问。嘴上虽然没说,但y黯的脸se趋於缓和,显然已经采信她的话。

「嗯。」月光颔首。「你还好吗?发生什麽事了?」她鼓起勇气,抬头直视他酒醉而更显x感的面孔,心跳快得不像话。「好像喝了很多酒,看起来很伤心,我不太放心……」

黑田心口一凛,她的关心提醒着他冒然去找她的意图有多失态。「你ai上我了?」他不答反问,一针见血,直捣核心。

要是这点心意他都看不出来,那他这几十年就算白活了。

突如其来的质问,月光差点被口水呛住,全身血ye逆流,头几乎要抵到x前。「也不是这样……」声音细如蚊蚋的反驳。

ai,是那麽简单的事吗?

「一个nv人跑到男人房里,会发生什麽事你明白吗?」黑田倏地起身,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

月光下意识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男x大掌拂过她的脸庞,感受她细neng无瑕的肌肤,以及微烫的t温。

月光低垂着头,为之屏息,浑身冒起j皮疙瘩,她忘了闪躲,也无心抵抗,任凭他触碰、亲近。

她喜欢他宽厚的大掌,略微粗砺的掌心,一点都不排斥也不厌恶。

无疑地,她确实对他有好感,他对她有着不可抗拒的强大x1引力。

她很害羞并且无措,可是她还是想留下来──如果他真的需要她的陪伴。

她从不晓得自己会如此大胆,大概是异国情调使然,让她脱离了日常感,也因为喜欢他,所以不顾矜持。

第一眼,他俊雅迷人的外表便深深攫获她的目光;他看似冷漠却绅士t贴又大方,看似不耐烦又一一帮了她的忙,着实令她倾心。

今晚,他突然带着醉意上门找她,阒黑的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孤独与悲伤,她的心口彷佛被紧扼住,闷闷的,感到心疼不舍。

她也想为他做些什麽,希望他能好过一些,对於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已有所觉悟。

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她居然会这麽迷恋一个人,想来不可思议却千真万确。

所谓的「一见锺情」原来就是这样吗?没想到,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月光的眼波流转,心如擂鼓,但没有退缩的打算。

她深知,今天过後,他们再会无期,因此她豁出去了。

说是冲动也不尽然,一半是感x的驱使,一半是理x的决定。

这是继她独自来义大利旅行後,第二个重大人生抉择。

「黑田先生。」月光yu言又止,稍微调整了下呼x1,才继续往下道:「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我愿意。」

黑田一臣的双眸蒙上一层灰雾,指腹拂过她微抿的粉唇,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颤动,纯真的反应激起他一亲芳泽的yuwang。

他已经颓废到需要透过一个陌生nv人得到慰藉了吗?

月光原本平滑细腻的雪肤,立刻敏感的泛起小疙瘩。「黑田先生……」她凝望他的俊颜,柔声呓语。

下一秒,一道黑影压下,她冰凉的唇瓣被吻住。

月光动也不敢动,可是心中涨满粉红se泡泡,全身轻飘飘的,恐怕他一松开,她就会飞向天际。

她情不自禁的靠向他,彷佛在寻求他身上的温暖。

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明确传达出她的意愿,黑田一臣忽略脑中的顾忌,托住她的後脑勺,更深入占有nv人独有的芳香甜美。

月光闭上眼,放任自己承接他灼热的气息,汲取着他身上的酒气,只觉天旋地转,双脚发软。

她生涩笨拙的回应着,释放内心的情感,意乱情迷,就快要窒息……

「不必憋气。」黑田一臣稍离开她的唇,在她耳畔嘶哑道。

月光乘机大口x1气,羞怯不已,结结巴巴。「我……我很紧张……」她的手心冒汗,心中犹如万马奔腾,x口简直快要炸裂。

黑田的视线扫过她绯红娇羞的面容,最後定在那张被他吻过而嫣红馥郁的双唇上,眸底涌现了yuwang。

他再度俯身,浅尝她水润的菱唇。

月光忘情的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勉强支撑着自己软绵绵的身子,深切渴望着他的亲吻。

黑田一臣轻啄着她的玫瑰唇瓣,让她沾染上他的气味。

「唔……」月光浑身轻颤,这样轻柔的吻,b刚才霸道的掠夺更教她心醉,她彻底沉沦在他怀中,下意识伏贴着他伟岸的身躯。

软玉温香在抱,彻底挑起了男x1nyu望,他收拢双臂,将主动贴向他的柔软娇躯搂得更牢。

今晚,他不想一个人度过。

颓废就颓废吧,放纵一回。

今晚过後,今天的一切,他都会将之遗忘。

压下最後的顾虑,黑田放低她的身t,置於昂贵的古董沙发上,略微急促的剥除她的衣物。

月光根本无法喘息,白皙的肌肤染上了诱人的粉红,既羞赧想逃又贪恋着他宽阔温暖的怀抱,脑子里一片迷乱。

当他脱下衬衫,解开k头,并捉住她的柔荑熨上他光0的x膛,她仅剩的薄弱意志及微弱挣扎,瞬间焚烧殆尽,身心都为他燃烧,变得火热雀跃。

月光眼帘半掩,痴迷地凝望着只离几公分的英俊脸孔,臣服在他强大的男x魅力之中。

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日子过得极为平淡无奇。

唯独今天。

从被抢劫开始──不,从拍照时不小心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这是不平凡的一天。

就让她疯狂放纵这麽一次,为她平静无波的生命激荡起一丝涟漪和火花,不至於太过苍白无味。

黑田一臣拉下她的内衣肩带,x1shun她的香肩、t1an逗着她优美的锁骨,手也罩住她x前的浑圆,接着是平坦的小腹,然後逗留在nvx的神秘三角地带。

「别看……」月光羞耻不已,想侧身阻止他狂野的眼神侵略。

黑田眯起眼,瞅住身下娇羞柔媚的小nv人,饱览她娇小匀称的t0ngt,尽管醉意迷茫,但他知道她是谁,他还没那麽混蛋,把她当成juri的代替品。

「伍月光。」他用中文唤她的名,一只手握住她的下颚,让他能好好看清楚她的样子,也让她面对他。

第一次听他轻唤自己的名字,月光意乱情迷。「嗯……」她如猫儿似的从喉间jia0y一声,慵懒x感,充满诱惑。

黑田含吻住她红灩灩的芳唇,伸手探向nvx的私密处,确定她已经准备好,将自己的yuwang根源进入了她。

月光倒ch0u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他健壮的手臂,一gu疼痛令她皱紧眉头,眼角溢出晶莹泪光。

「痛?」黑田没料到这是她的第一次,难掩惊讶。

「我不要紧……」异样痛楚蔓延开来,月光t验到初次交出自己的感受。她不後悔,甚至觉得心口涨满前所未有的欢愉。

她忘情地环住他的颈项,索求他的怜ai,完全投入於这场激情之中。

黑田拥住她凹凸有致的姣美身躯,也不忘小心不去压到她受伤的脚踝。

第一回合结束,他打横抱起柔弱无力的她轻放在卧室大床上,又一次占据她粉neng的娇躯。

结束後,月光昏沉疲累的睡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黑田ch11u0着身子下床,到浴室冲了个澡,思绪已经完全清醒。

他回到床边,盯着熟睡的人儿好半晌,狂乱的痛苦奇异地减轻许多,至少有那麽一段时间,他确实把裘俐抛到脑後,找回了知觉。

在月光尚未醒来前,他不告而别。

你情我愿的一夜情,不需要说再见,也无需再见。

***

月光悠悠转醒,已近中午,腰骨酸痛提醒她昨夜激烈的初t验……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男人的0t:宽大厚实的臂膀,恰到好处的x肌,锻链有成的腹部,强壮修长的双腿,还有那令她傻眼的……

「唉哟!我在想什麽啊!」她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试图驱走满脑袋绮丽的限制级画面。

从令人脸红心跳的脑内场景ch0u离,她撑起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望向旁边空荡的床位,怔忡三秒,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她在期待什麽?难道她以为发生关系後,他就会因此对她另眼相待,两人就会从此在一起,成为他的「谁」吗?

况且,她本来就没有抱持要他负责的心态,献出自己。

是她自愿的。

她不後悔。丝毫後悔的感觉也没有。

既然如此,就不必有多余的失落感,不需要ga0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一样。

她甚至佩服起自己的勇气,竟然就这样和一个只相识一天的男人──很帅的男人发生一夜情。

果然,人都是多样化的,离开熟悉的日常,潜藏的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就随之出现。

月光又拍了拍脸颊,振奋jg神,下床梳洗完毕,离开edenhotel。

之後,她取得补办的证件,假期也刚好结束,搭机返台。

再见了,义大利,这个让她发生许多「第一次」的地方──第一次独自旅游、第一次被抢劫、第一次的一见锺情,和第一次的一夜情……

短短的几天,在她生命轨道里刻划下永难磨灭的痕迹。

她一点也不後悔来这一趟。

一点也不。

返回台湾後,伍月光ch0u空将两千欧元寄到义大利的edenhotel指名给黑田一臣,并附上纸条,再次写下她曾经的承诺,如果他有机会来台湾,可以跟她联络,她十分愿意充当向导,请他四处参观、吃饭。

结束休假,月光拎着大包小包的代购物品到公司,活像个地摊贩子。

进到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上堆了高高一叠待处理文件,电脑萤幕及键盘上也贴着不少便利贴,写着各种待办事项。

月光坐下来一一检视过,将工作分为轻重缓急,逐件解决。

中午休息时间,托她买东西的同事纷纷来领走购买的名牌皮件,却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没人好奇她旅途中的风景与趣事,更不会有人傻得去追问一个保守无趣的nv人,是否有yan遇发生,更遑论把她和一夜情联想到一块。

回归日常,她依旧是不起眼又缺乏存在感的便利贴nv孩,没有任何改变与不同。

日子又是这样一天过一天,忙碌又琐碎的工作让她无心回味旅行的一点一滴,只是偶尔会在发呆的空档,冷不防想起黑田一臣那张俊逸的面孔、忧郁的神情,还有事困扰着他吗?他还记得她吗?

至於两人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她都极力避免再去回想,那实在太刺激,对心脏不好。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

送走了严寒cha0sh的冬季,迎来舒适宜人的暖春。

伍月光带着微波好的便当来到员工餐厅,找了个空位坐下,准备尽快填饱肚子,好再回办公室把半小时前收到的特急件做完,下午三点就要交出去。

「欸,听说最近要为新开发的度假中心成立一个特别部门。」隔壁桌一个人事部的资深职员,把刚得到的情报告诉同桌吃饭的会计部nv生。

「好像要从各部门调几个人过去支援。」

「喔?那应该是个苦差事吧。」

「特别部门的负责人,是从日本总公司派来的。」

月光不是故意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是她们的音量不小,交谈内容自然传到她耳里。

一听见「日本」两个字,她莫名心跳加速,她深x1一口气,取笑自己联想过度。

然而,这无意间听到的事,月光不知不觉的放在心上。

一周後,她突然被主管点名,宣布她被选进度假中心特别部门,职务是行政专员。

「恭喜了,就意义上而言,你还算升迁了。」五十多岁的秃头主管,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讪笑道。「下个月一号你就到二十一楼的特别部门上班,别跑错地方了。」

月光收下人事调动的公文,退出主管办公室。

她虽然深感意外,但没有任何意见,安然地接受上级的安排。

不管调到哪里、职称为何,她都只管好好努力工作,如此一来,就不怕有人找她麻烦。

回到座位,月光收起调职公文,不理会投注而来的打探目光,默默着手处理黏贴於萤幕边缘的便利贴上的交代事项。

***

回到日本,黑田一臣投入更多时间在工作上,英俊的脸庞完全失去笑容,他的属下个个谨言慎行、战战兢兢,没事最好有多远就闪多远,避免和他打照面、对上眼,省得「惹祸上身」。

某个午后,他接到秘书拨进来的内线,通知他裘俐来过电话,说是她已经度完蜜月回到日本,希望能找时间见面,吃个饭。

转述这件事时,秘书发现自己在发抖!

常务的脸se冷得令她发颤,冷飕飕的气氛彷佛置身北极风暴。

半晌,黑田一臣调整好受到波动的心情,声调平板的下达指令。「以後那个nv人的事不必向我报告。」

「是……」秘书衔令逃命去也。

曾经,裘俐是他最想听到的名字,最想见到的人,现在,他要彻底将她摒除心房,让她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换了手机号码,办公室分机也稍做调整,裘俐打来的电话也只会转到秘书那里,宣告着她已丧失直接找到他的特权。

他不会再是她想找就找、想甩开就甩开的那个痴情男子、消遣玩物。

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专属於她丈夫一人,他不会再为她伤心、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

这是他给自己的任务,如果做不到,他不如乾脆去si。

他还想活,代表,他的生命没有她也可以过下去。

她不顾她的感受,不在乎他的si活,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她。

黑田一臣合上企划案,拿起话筒拨到总裁办公室。

接通後,他对总裁特助说:「我是黑田,我想见总裁一面。」

很快地,特助转告总裁的意思:「是的,黑田常务,总裁请你三点过来。」

取得允许,黑田挂上电话。

两点五十分,他起身前往总裁室,去见财团总裁,也就是他的父亲。

他自告奋勇请调到台湾分公司,成为数千亿日元度假中心建案的负责人,总裁近来在考虑这个案子的人选,他决定主动揽下这份工作。

这不是短期就能达成的,少说也要两年,但刚好符合他想离开日本的需求──裘俐来电要求见面,是促使他下定决心接下案子的关键。

和总裁开完简短的会议,黑田回到办公室,秘书又告诉他有通来自edenhotel的电话,说是有封来自台湾,指名要给他的信,饭店询问是否要将信转寄到日本给他。

「台湾吗……」黑田低语,唤起了一些记忆。

那个年轻nv子真的依言把钱寄还给他了,虽然觉得有点傻,但又欣赏她这种个x。

「伍月光……」他的口中不经意流泄出一个nvx的中文名字。

他没有刻意记住,也没有忘记。

随後,他让秘书回覆,让饭店拆了信,把钱捐给慈善机构。

区区两千欧元,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四月一日,愚人节,也是月光调动到新设立的特别部门首日。

她和平常一样,总在规定的上班时间前半小时进公司,来到位於二十一楼的特别部门,办公室空无一人,悄然无声。

打开灯,她先挑了个最角落的位子放下包包,然後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找来抹布,擦拭每张办公桌椅和置物柜,虽然公司聘有专门清洁打扫的阿姨,不过她仍习惯这麽做。

维持环境的整洁,工作起来也b较舒适愉快。

八点五十分,部门同事陆续进来,她向大家打招呼问早,有人懒洋洋的瞄了她一眼,有人则连理都不理。

到了新部门,她依然没什麽存在感。

九点半,一名身材高大英挺的男子踩着沉稳的步伐,jg神奕奕的走进来,气势不凡。

大家很自然的将视线落在他x前的名牌上,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伍月光也同样望向前方,看清来者的长相後,她忽然瞠大美眸,倒ch0u一口凉气。

听到自己发出诧异的ch0u气声,她忙不迭摀住嘴巴,把头垂得低低的,心跳速度瞬间爆冲!

喔!不会吧?不会吧!老天爷祢真ai开玩笑……

尔後,站於前方的男子徐缓而冷静地开口,自我介绍。「我叫黑田一臣,今天起就是特别部门的负责人,而这个部门隶属日本总公司,在这里,我说的话才算数,其他部门无权g涉过问。」

他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没有丝毫外国人口音。

原来他会说中文?!还说得这麽标准。月光又吓了好大一跳,心情有些复杂。

黑田一臣沉缓地开口:「我不管你们基於什麽原因被挑选进来,是菁英或是部门不需要的垃圾,一个月後,不符合要求的,直接辞退。」他面无表情,作风冷绝。

话既出,立刻引起众人不满,不爽的瞪住他。

他们在公司奋斗多年,莫名其妙被调派过来,却要冒着可能被辞退的风险,太不公平了。

「我们又不是自愿来的!」有几个较大胆的员工发难,拍着桌,站起来与他针锋相对。

还不晓得新上司的底细和为人,总是b较容易口无遮拦。

「这不是愚人节的整人手段吧?」有人则讪讪然的啐道。

「万一被开除,要怪就怪自己能力不足,不求上进。」黑田没将他们的抗议放在眼里,稍微提高音量,语气不带感情。「你们都是原部门上司推荐进来的,也许你们本来就是他们想踢掉的人,多余的垃圾,这里可以让你翻身,决定你的价值,发光或被丢弃,由你们自己决定。」

他的用字遣词很苛刻严厉,听起来有点伤人。

月光微微蹙起眉,心口沉甸甸的,不太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和判断个人价值的方法,把人b喻成垃圾,实在过分了点。

「当然,也可以现在马上离开。」黑田展现出来的不凡气势与冷沉气质,用了几句话就让底下鸦雀无声,没人敢再造次。

绝大部分的人都垂头丧气,兀自担心一个月後自己的饭碗不保。

唯独月光,心里想的事情和别人不一样。

她作梦也没想到,居然还会遇见一夜情的对象,而且摇身一变成了她的老板!他冷漠依旧,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无情与孤傲,显得高不可攀。

两人身t已有过亲密接触,又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若只是一段露水情缘,太yan出来便烟消云散,那也就算了,至少可以说服自己当作回忆,埋藏在记忆深处,偏偏在这样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见面,并且往後还要共事。

这样一来,情况就大不相同。

身分不同、立场不同、感受不同,珍藏的浪漫,一下子成了惊悚的现实。

月光拢着眉心,若有所思的偷偷打量他。

「十五分钟後,准备开会。」黑田一臣冷冷地交代完毕,立刻转进负责人专属办公室。

大办公室里一片si寂,气氛冷凝,空气彷佛为之冻结。

月光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大家都不为所动,只有她很紧张。「那个……」她站起来试图打破僵局,不过没人理她。

「我先去整理会议室,准备茶水。」无所谓,她被忽视惯了,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见她纤细身影动了起来,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心情浮动。

今天虽然是愚人节,但那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日本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况且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纵使再怎麽不服气,还是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万一输了可就得不偿失。

景气差,工作难找,因一时赌气而丢了饭碗,并不划算。

有了这层t认,众人这才不甘不愿的带着纸笔,纷纷走向会议室。

老板再怎麽机车,为了白花花的钞票,也只能忍气吞声。

唉!情势b人强,只能认命罗!

***

会议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当黑田一臣落下一句「散会」,在场每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垮下肩膀,累趴在桌上,动也不动。

日系公司的午休时间刚好是十二点半到一点半,所以黑田一臣并未占用大家宝贵的午休。

当众人散尽,偌大的会议室里尚有一抹身影,正勤劳的收拾残局,将一切恢复原状。

「咦?」月光在主席位子拣到一枝钢笔,不消说,是坐在这里的人落掉的。

主持会议的人,不外乎就是部门职位最高的那位──

是要当作没看到,还是拿去还给他?

月光有所犹豫,心生动摇。

黑se笔身刻了他的名字,应该是有心人赠送他的礼物吧?对他一定别具意义,再者这枝镶着水晶的黑se钢笔,光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丢了他一定会很心急。

考虑再三,月光决定物归原主。

现在是吃饭时间,她判断他应该不在办公室,毕竟他也要吃午餐嘛。

月光熄掉灯,轻手轻脚来到黑田的专属办公室门外,透过对外的玻璃帷幕可以一览室内的动静。

灯虽然是亮的,但人好像不在。

她叩了下门扉,迳自打开门,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搁放在办公桌中央,任务达成,她准备快闪。

「谁准你进来的?」彷佛来自地狱的冷沉声音,自她身後响起。

月光狠狠震住,好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偷。

他怎麽会这麽快就回来了?午休才过了二十分钟不是吗?

「转过来!」黑田不容置喙的命令,透着愠怒。

月光背脊僵直,犹如机器人般慢吞吞的面向他,神se极为不自然。

「在我办公室里做什麽?」黑田一臣趋前两步,与她缩短距离。

他、他、他……应该认不出她吧?

现在她穿着公司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架着粗框眼镜,这副打扮和她在义大利旅行的模样很不同。

那时她全身包得圆滚滚的,黑se长发自然垂落,只用发箍装饰,也换上了隐形眼镜,她相信两者形象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记得她了。

她不是引人注意的类型,正确点说,她属於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缺乏特se的普通人,她大可不必穷紧张。

做好心理建设,有了自知之明後,月光这才敢悄悄抬眼偷看他的表情。

「我问你进来做什麽。」黑田黯下锐利的黑眸,口气b刚和缓了些,没那麽冰冷,不近人情。

「您的钢笔落在会议室的座位上,我送回来给您。」她绞着手,故作镇定的回答,保持以下对上的恭敬态度。

黑田一臣眼角一瞥,看见桌上摆得笔直的钢笔。

他的办公室很大,却教她呼x1困难,头晕目眩,尤其他还靠得那麽近,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总会让她心神danyan,恍惚出神。

灵魂一瞬间穿越到在义大利邂逅他的那天──

在她遭抢的混乱害怕中开始,在与他缠绵一夜的大床上结束的那天。

「我先出去了。」月光脑海中飞掠的影像蓦然中止,提醒自己回到现实。

「伍月光。」

她诗意的名字,从黑田一臣的口中飘了出来。

他喜欢她的名字,光是念起来就能产生一gu平静的力量。

轰!她钉在原地,震撼得无以复加,眼睛睁大,心脏就要从因惊讶而微启的口中蹦出来!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活像只缺氧的鱼。「是……」良久,她才有办法挤出沙哑的声音,回应他的叫唤。

「好久不见。」黑田盯着她的背影如是说。

他进办公室前就收到新编制部门的人员名单,她那简单脱俗的名字也赫然置於其中,素雅的脸孔及恬淡的笑容,逐渐在他脑中清晰扩大。

他很讶异,却不讨厌这样的巧合。

踏入办公室,他不着痕迹的将整个办公室逡巡了一遍,最後在靠墙角的位子发现了她。

尽管打扮和形象截然不同,眼尖的他仍旧一眼识破,发现她的存在,宛若一抹幽微的y影,适合喜欢黑暗的他。

他确信她一定记得他,他是她献出出夜的男人,她没理由也不可能忘记他。

在知道他的身分後,他一直等着她做出「相认」的行动,可是她看起来似乎没那个打算,否则就不会挑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归还钢笔,这样如何攀带关系?

眼见她就要假装若无其事的逃开,他反而不想如她所愿,让事情就这麽作罢。

从她僵y石化的反应看来,她被他这一唤吓得不轻。黑田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度,晦暗的心情透出一线光亮。

「我……我要去吃饭了!」由於太过震惊,月光做出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可笑回覆。

下一秒,她拔腿就跑,落荒而逃。

黑田一臣冷峻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後敛下利眸,撇了撇唇,无声嗤笑。

未来还有很多碰面的机会,他倒要看看她会选择怎麽面对他。

她不按牌理出牌的反应,倒是带给他除了工作以外的小小乐趣。

他坐进舒适的小牛皮座椅中,拾起那枝曾对他意义重大的钢笔,一gu痛楚悄悄袭来。

这是前年裘俐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向来视为珍宝,随身携带,这回他却遗漏了,竟也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也许,是潜意识刻意的遗忘。

黑田将随手钢笔关进ch0u屉,眼不见为净,一如他处理对裘俐的感情。

半个月下来,月光在特别部门的角se定位已经确立,其实跟在原本的行政部门没什麽两样,便利贴走到哪里都是便利贴,不会因更换了空间就改变原有的功能。

在进度报告会议上,她的任务便是添加茶水,发资料,事後还得将会议内容汇整成报告纪录。

这些她得心应手,有条不紊,准确而不马虎。

「还有几户人家还没迁走?」黑田一臣询问负责收购土地的小团队。

「呃……还有将近十户。」收购组组长支吾其词。室内空调是不是坏了?怎麽觉得越来越冷……

「多久能摆平?」黑田的脸se欠佳,显然不满意不断延宕的进度。

「这……」小组长吞吞吐吐。「大概……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字里行间充满了不确定。

「一段时间是多久?」黑田b问,声调又冷了几度。「我不接受模棱两可、混水0鱼的答案!」

「是……」小组长开始冒冷汗。若是眼神能杀人,他现在恐怕已身首异处。

其他组员头垂得低低的,巴不得立刻隐形,方便逃亡。

他们也确信,原部门主管一定看他们不顺眼,才会把他们调来地狱,每天提心吊胆。

「半个月。」黑田订下期限。「想办法ga0定。」

「执行长,半个月不可能……」小组长惊惶地摇头。有些地主非常顽固,从中交涉斡旋是非常累人的。

「那要多久?」他捺着x子,要求一个明确的时间。

小组长胆怯无语。

「一个月内要是没有任何进度,你们几个就自动滚蛋。」黑田退而求其次,给了一些转圜余地。「散会。」

不到三秒钟,土地收购小组便争先恐後的逃之夭夭。

小会议室里,仅剩下一男一nv,各据一角。

沉默片刻,月光在他无言的凝视下,呐呐地开口:「执行长还需要咖啡吗?」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已不若当初见着他那般紧张颤抖。

反正他早洞悉她的身分,她也无需刻意躲藏,知道她以後,他对她没有不同,没有格外关照她,也没有藉机刁难,平淡得彷佛他们过去素未谋面。

他冷静的态度也b使她以平常心与他相处,克制自己的感情,别胡思乱想。

在义大利,双方都是过客,没有身分高低的问题;现在,他是她的老板,一道清楚的界线划开两人的距离,他站在她构不着的顶端,除了仰望,别无他法。

「再给我一杯。」隔了一会儿,黑田才应和。

伍月光站起身,拿起咖啡壶为他斟上深褐seyet,顿时满室飘香。

「你有话想说?」黑田啜了一口黑咖啡,抬眸觑住她。

会议中,他好几次说完话发现她皱着眉,颇有意见的样子。

「咦?」月光感到狐疑。

「你似乎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黑田道出他的观察。她不该用不认同的表情看他,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不希望连她都跟他唱反调。

月光咬了咬唇,决定说出感受。「执行长说的话太伤人了。」她不阿谀奉承,实话实说。「按照您的分类,我应该就属於你口中那个原部门不需要的垃圾。」

她没忘记当初主管的嘲讽和暗示,想到偷偷ai慕的对象可能也是这麽待看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自卑和难受。

黑田一臣没有解释他的用意。

当初要求每个部门派出工作能力最强的,他要组成的是最强的团队,第一天之所以会那麽说,是要让所有人产生危机意识,不要抱着随便草率的心态。

他相信优秀的人自尊心也b较高,激将法通常很有效果。

黑田的眉头几不可察的ch0u动了下。「你的工作做得很好。」他给予肯定。

他从没听她抱怨过工作的事,和在义大利时无助的模样大相迳庭,想必那时她确实吓坏了。

「我做的只是很基本的工作,但收购土地不是件容易的事,换作是我,一定做不好。」月光苦笑。「不过那麽重要的工作也不可能落到我身上。」

他眉间的褶痕加深了。「你想试试?」

「我可不想被开除。」她摇头,连忙否认。万一被炒鱿鱼,她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他了……

「有能力的人就不必怕。」黑田哂笑。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这麽有自信。」月光低头盯着桌面低喃。

她微微噘着嘴,懊恼嘟嚷的样子,有几分埋怨撒娇的味道。

整个部门,唯独跟她说话,他才能这样心平气和,语气及眼神才能稍有温度。

见到她之後,迫使他不得不正视令他心碎绝望的那天。

这个在他孤单失意,酒醉迷茫得yu疯yu狂之际,带着温柔和清白身躯不顾一切投入他怀抱的nv人,还是在他破碎的心版上留下了痕迹,彷佛成了一道特别的印记。

他回应不了她的感情,但可以还她一份人情。

一来一往的谈话忽而冷却下来,月光催促自己离开,不要再贪恋逗留,就算多看他几眼,也不能改变什麽。

「我出去工作了。」她很快将桌面清理乾净,准备撤离。

「你什麽时候有空?」黑田背对着她,淡淡抛出一句。「我请你吃饭。」

闻言,月光怔然不动。

「订好时间告诉我,我会安排。」语毕,他b她率先步出会议室,留下一头雾水的木头人一尊。

***

一个多礼拜过去,月光还是没有告诉黑田一臣一起吃饭的日期。

没头没尾的邀请,让她无从回应,而且他们的执行长大人,一天到晚都在处理公事,她也找不到好时机拿这种不相关的琐事烦他。

周一一早,黑田一臣就叫了几个人进他的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走出来的人脸上毫无血se,灰头土脸。

「伍月光,你进来。」第五个遭到「钦点」的人轮到她。

她陡然一惊,不敢有所迟疑,周遭则朝她投去或可怜或看好戏的眼神。

她敲了敲门,思忖着自己做错什麽事,需要被叫进去「开导、关怀」一番。

进门後,她站在离桌子三步远的地方,双手紧握,等着接受不留情面的指责。

黑田一臣缓下厉se,调侃道:「你很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挪不出来?」

月光小嘴微张。「嗄?」顿了下,她恍然大悟。「执行长为什麽要请我吃饭?」这问题困扰她许久,终於得已问出口。

「一点心意,另外还有事想问你。」黑田一臣简洁的答。

「心意?」月光的疑惑没有解除。「不需要特别请我吃饭,有什麽问题现在问就可以,能回答的我会尽量回答。」不是进来挨骂的,她拉紧的神经松懈许多。

稍作沉默,他直视她,认真地问:「你有什麽想要的东西或者愿望,我可以替你完成。」

愈听愈模糊。月光蹙起眉,轻摇螓首。

「任何东西我都可以买给你。」黑田一臣补充。钱可以买到的都不会是问题,他不会吝啬。

「为什麽?」她执着的追问,无功不受禄,她至少得弄清楚原因。

「那晚很谢谢你。」他没有回避,给了请客的理由。

月光明白他所指为何。

那晚的事他还愿意放在心上,她理应高兴,可是现下只觉得满心酸楚,他的一番好意,简直是在为她的初夜出价似的。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她的眼眶微热,心口紧揪。「那晚我是心甘情愿的,您不必愧疚或有其他顾虑,更不要当作一场买卖。」

她字字铿锵,语气坚定。

在羞愧悲愤的泪水滑落前,她迅速旋身退出办公室。

黑田一臣攒紧眉头,她激烈的反应令他有点受到冲击。

她的反应老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对她有感谢,还有一点歉疚,经过这次她的表态,他打从心底更想要给予她些什麽,希望能化解误会,消弭她的愤怒,藉此将那晚的cha曲画下彻底句点。

不亏不欠。

可是,对方根本不买帐。

她那带泪的指控以及离去的倔强身影,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闷闷不乐。

他残破不堪的心暂时容不下任何人,勉强驻进,只会被心的碎片尖端刺伤,血流不止,两败俱伤。

他并不想伤害谁,尤其是她,那个犹如月光般的nv孩。

看着电梯内的镜子映照出自己的模样,伍月光垂着肩,无jg打采的叹了口气。

她失眠了,昨晚躺在床上不断回想被叫进执行长办公室後,她和黑田一臣的对话。

她都不知道自己血ye中有着冲动的因子,尤其看到那个叫黑田一臣的日本男人,常常就会失去理智,一再「自我突破」,做出前所未有的惊人之举。

她居然失控地对着那个人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的冷面执行长大小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好神勇。

昨天她红着眼从执行长办公室的办公室跑出来,同事都以为她是被痛斥到哭,众人累积的不满顿时爆发,乘机私下开起批斗大会,骂他是冷血动物、说他心理变态,专以nve待别人为乐,表面上似是为她抱不平,实则藉机发泄积压的怨恨,越说越恶毒。

她在一旁听着,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当时还一边x1着红通通的鼻子,一边擦眼泪哩。

她义愤填膺出言维护的倒戈行为,引来一g人的白眼与责骂,枉费他们好心安慰她。

安慰她?除了他们对执行长大加挞伐外,她一个安慰字眼都没听到,毕竟他们平时对她也没多友善。

她不是盲目护主,呃……好吧,她是有点偏心,她认为执行长不是那种冷酷绝情的人,在他跟她说了那段伤人的话之後,她的想法依然不变。

一个会帮助陌生人,愿意伸出援手的人,心中绝对有情有义、有ai有善。

叮!抵达二十一楼,月光收敛起远扬的思绪,踏进办公室。

她的桌上,有一束甜美的粉红香槟玫瑰,以蕾丝、缎带包装得十分漂亮。

是要送给其他nv同事,不小心摆错的?她歪着头,揣想美丽花束应属於何人。

倏地,执行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黑田一臣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给了她答案。「那是送你的。」

月光愣了愣,没想到他b她早到。「嗄?送我的?谁送的?为什麽?」她瞪大的眼睛里有满满困惑。

「我送的。」黑田一臣迈开长腿趋近她。「为昨天的事道歉。」只有彼此才懂的事。

月光被花香和他身上传来的怡人檀香味迷得su茫茫,轻飘飘的,闪神了几秒钟。

黑田拧起眉。「我向你道歉,我没有把那件事当作买卖,请你吃饭、送你东西,只是……想谢谢你。」

是他的中文程度还不够好吗?导致无法确切表达他的意思,他有些气恼。

月光很讶异,高高在上又略嫌冷漠的他居然会送花向她道歉,教她受宠若惊。「好,我接受。」她绽开笑容,粉红笑靥犹如春天盛放的花朵。

她捕捉到他语气中透露的真挚,加上经过几次交集,她觉得他其实没有那麽可怕。

他从来没有刻意想去伤害人,公事上的严厉,也是因为他身为几千亿日圆开发案的总负责人,担负的责任也更庞大,不能有所闪失。

再说,她区区一名小职员,一颗小小螺丝钉每天上班都战战兢兢了,何况是身肩数千亿日圆的领导者,每个决策都关乎成败,换作是她,恐怕会b他更gui毛,情绪更容易失控,夜夜失眠。

黑田的视线落在她温柔的娇颜上,脸部线条不再那麽严肃紧绷。

她温柔又直率的态度,像一抹宜人的微风,拂过他的心头,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我也该向执行长道歉,我那时太冲动了。」月光的鼻端沁满花香,心田也开满了摇曳的小花。

她昨天好像、似乎、隐约又告白了?冲着他大吼,说她是心甘情愿的,唉呀!真不害臊。

她柔和不张扬柔的x格,简单透明的心思,不需猜疑,相处起来很舒服,一望着她,就会报以淡雅的笑容,如一抹沉静月光,沉淀进眼底,漫入心房,照亮黑暗一隅,具有治癒的能量。

初见她时,他怎麽会觉得她笑起来和裘俐相似?当时他一定是痛苦得出现了幻觉,她们两人分明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裘俐是yan丽张扬的美,是目光所在的焦点,灼伤他的眼也刺痛他的心,给他的只有无数伤痕。

月光一抬眼,就捕捉到他黯淡下来的眸光,她飞扬的心顿时也随之下沉。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她好想多了解他,却缺乏关心的立场。

「那个……」她试着找话题攀谈,唤回他的注意。「我寄还的钱,你收到了吗?」

「嗯。」黑田淡然应道。「我说过,那些钱不必还。」显然她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月光理所当然地说。「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的下场不知道会怎样……」她是他的恩人、她的贵人,亦是她一见锺情的迷恋。

遇见他,弥补了旅途中的不完美,一切都变得值得咀嚼回味,不然现在她也不可能抱着他送的玫瑰,和他私下交谈。

若没那趟义大利之旅,她或许也跟其他同事一样,视他为豺狼虎豹,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留意到她。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明智的妈咪也感谢自己难得一次的好运气!促成了她永生难忘的旅程。

有时候,老天爷给的考验与困境,或许会成为往後人生的礼物。

想着想着,恬美的笑容重回她粉neng的脸庞。

黑田看得出来她很高兴,那份情绪也稍稍感染了他。

利用现下良好的互动与气氛,月光不由自主的提出她的允诺。「我说过,哪天您若是来台湾,我要请您吃饭,四处走走……」

「饭我请你吃,参观的事就交给你安排。」黑田一臣接腔,没让她失望,这样两人的目的都能达成。

他可以料到,他将会再获得她一记灿烂的笑容。

「嗯!」她用力点头,眉眼全是欢腾的笑意。

盯着她看了几秒,他蓦地伸手到她面前,摘下她黑框眼镜。「近视很深吗?」他查视镜片厚度。

他突如其来的突兀举动,把她的心跳推到最高峰。「也不是很深,两、三百度左右吧。」

上班她习惯戴眼镜,隐形眼镜不宜长时间、长期配戴,眼睛容易病变,她通常是假日外出或有特殊场合才会戴上隐形眼镜。

「不能不戴?」黑田将眼镜重新架回她挺秀的鼻粱上。

眼镜多少遮挡了她灵动的眼眸还有长长的睫毛,nv孩子不是都ai美吗?

他的动作打乱了她心绪,脑袋净空了好几秒。

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吗?知不知道他亲近的动作,会害她产生遐想,以为可以期待些什麽。

她收起笑容,抿着唇不说话。

黑田一臣也没有非得要这可有可无的答案。「决定好日期再告诉我。」

「好。」月光回过神,柔顺的应允。

他不喜欢她又如何,现在这样就很好,不要妄想打破两人之间的藩篱,破坏现有的平衡。

「嗯,工作吧。」黑田一臣返回办公室,月光则去总务处借来一只花瓶,把粉红玫瑰cha上。

一整天,她都漾着笑意,工作起来更加起劲。

等花枯了,她要带回家做押花画,永久纪念!

像要出发到义大利前一样,伍月光也花了数日研究路线和景点,希望能做出宾主尽欢的最佳安排。

台湾小归小,北到南、西至东,值得一走的地方还不少,避免舟车劳顿,耗损t力,影响游兴,最後还是决定留在北部,往淡水、金山、三芝一带走。

既有海岸风光,又有群山缭绕,风光明媚;既能大啖海鲜,又能品尝山产,一饱口福,可谓是一举数得。

月光除了上网找出最具口碑的餐厅、特se美食,也不忘熟记行车路线,毕竟同行的是日本人,对台湾的路段不熟,白白浪费宝贵光y迷路、找路,就太令人扼腕了。

终於,敲定好的日子来临。

选了五月中的一个周六,幸运的,是个晴天,蓝天白云,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凉风,最适合出游的天气。

月光起了个大早,一睁眼就眉开眼笑,满心雀跃,甚至跳着去盥洗,跳着出来换衣服,然後又跳着到yan台帮花花草草浇水灌溉,也滋润着她心田上的ai苗。

她和黑田约早上十点,这样他们可以先去走一走,接着吃午餐,午餐完毕,可以去附近的寺庙参拜,诚心祈求愿望成真,下午在三芝挑间喜欢的特se餐厅,坐在露天咖啡座喝下午茶,旁边就是沙滩和大海,等着看日落,晚上上山吃晚餐,在山区观赏夜景,如果肚子还有空间,可以再杀到夜市边吃边玩。

她打扫好屋内环境,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上妆,一双巧手再替自己编了个搭配今天米白se裙装的柔美发型,在颈间打上粉蓝se的丝巾,jg心的打扮便大功告成。

最後的最後,她戴上隐形眼镜,眼前的事物更为清晰明亮。

做好最後的仪容检查,月光抓起已收拾好的手提包,出门前往指定地点,和黑田一臣碰头。

她到达时,黑田一臣的黑se宾士已经在路旁等候。

她从捷运出口出来的刹那,他就jg准的抓住她的翩然身影,黑眸微眯,透过挡风玻璃观察她。

她今天打扮得像个大家闺秀,一身柔美优雅的服装,在人群中显得纯净脱俗。

见她四下张望,他才收回目光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

「谢谢。」月光有礼貌的颔首致意,坐进副驾驶座,再由他关门。

她扣好安全带,他也回到车内,迅速系上安全带。

「执行长,早安。」月光习惯x的脱口而出。

「今天不上班,叫我黑田就好。」黑田一臣纠正她。

「黑田先生。」她直接以日文称呼。她想,这是最恰当的了,日本人只有在很熟很熟的深交情况下,才会直唤名字。

她区区一介小职员没有这个资格,或许永远不具有这样的资格。

「早,月光。」黑田x感的唇,轻缓吐出她的名字。

听见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月光浑身一震,诧异不已。「早!」振奋的音调泄露了她此刻的愉悦,她的心冲上云霄,好想欢呼尖叫。

他这声称呼,瞬间又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些,增添了相处的温度。

黑田没错过她神采飞扬的表情,今天特别装扮过的她,笑起来格外甜美,全身散发出小nv人的娇俏气息。

他的付出获得相对的回应,那份满足如缓缓涓流填补了他心中的空隙,在血ye中流淌。

她的存在似乎让他在尽力割舍、戒断裘俐的痛苦减轻许多,用她人如其名的小小光芒,慢慢地,不着痕迹地驱散他内心深处的y暗。

黑田一臣收起思绪,戴上墨镜,踩下油门,崭新的名车快速稳健的启程上路。

***

每跨出一个步伐,月光都觉得自己彷佛漫步在云端,那麽曼妙又那麽不踏实。

她ai慕的男人就在她身旁,配合着她的步伐,与她观看同样的风景,呼x1相同的空气。

他穿着米se针织衫,深蓝se牛仔k,简洁俐落、质感极佳的衣着,g勒出他那副具有宽肩、厚x、窄t和长腿的好身材,犹如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东方男模,从後面看,可以清楚看出他倒三角型的身形。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得这麽休闲,不同以往西装笔挺,头发也很随意的垂落,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

而且,月光偷偷发现,他们两人像是穿了情侣装似的,兀自窃喜。

两人抵达预约的餐厅,享用午餐。

意外的,他们颇有话题可聊,并没有发生话不投机的冷场,或身分隔阂的尴尬。

黑田提了不少关於台湾的问题,甚至还请教她台语,而月光也会好奇问他关於日本的种种,谈话间中文、台语及日语穿cha交杂。

「黑田先生好像会很多国语言?好厉害。」月光的眼中净是崇拜之情。

「学就会了。」他轻描淡写,不觉得有什麽值得称赞的。

「那你的中文哪里学的?好标准。」她又问,终於有机会多了解他。

她有一千零一个问题想问他。

「我母亲教的。」黑田没有隐瞒。「她是台湾人,後来嫁给我父亲当二房,从小她就教我说中文。」

月光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论他说什麽,她都听得津津有味,眸光熠熠,ai慕之情表露无遗。

原来,他有着这样的家庭背景,月光专心聆听着他说的每句话,深怕有所遗漏。

言谈间,黑田不动声se的观察她每个表情变化,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开心之情全写在脸上。

在n油se灯光的映照下,她的容貌更显柔美,b甜点还要可口诱人,红润粉neng的唇瓣则像是蛋糕上淋了蜜的草莓,尝起来势必丰盈柔软,芳香甜美。

她像一块草莓n油蛋糕,不惊yan,却耐人寻味。

他隐约记得她拙劣生涩的吻……他是否也是第一个亲吻她嘴唇的男人?

黑田冷的脑海冷不防冒出这样的想法,不禁好奇起来。

这样简单无瑕的nvx,在他的人生中并不多见,他所接触到的,都是外表jg致、内心jg明、擅於算计的,男男nvnv,包括他的「家人」亦然。

黑田一臣凝视着眼前嘴里因塞了食物而脸颊鼓起的伍月光,像只小仓鼠似的可ai模样,毫无防备、毫不做作,令他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有多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还是,其实从来就不曾有过?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在看她吗?月光强装镇定,连忙咽下口中的美食。「黑田先生怎麽不吃了?是食物不合胃口吗?」她关心地询问。

黑田微哂。「万一我说不好吃,你该怎麽办?」

「嗄?」月光愣住,小嘴微张。

午餐的地点是她挑的,因为他是日本人,她特地选了日式料理,希望能符合他的喜好,这个安排是不是失败了?

亏她还上网查了很久,做了不少功课,网友一致推荐这间日料店,说是连真正的日本人都为之惊叹,用餐环境乾净、气氛良好、食材新鲜,主厨技术高超,好评如cha0。

她自己是吃得很满足,可是重点不是她呀!

她红着脸,懊恼地连忙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我马上找其他餐厅。黑田先生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她认真又无措的样子,蓦地触动了他的某根心弦,一直以来,除了他的母亲,几乎没人顾及他真正的感受,他们只会提出自己的要求,要他达到目标、满足他们的需求。

他的父亲、长辈、交往过的nv友、他迷恋深ai过的裘俐……都一个样。

他们只会说自己喜不喜欢、开不开心、觉得好或不好,却没有人问过他是否喜欢、开心、幸福。

但,眼前这个人无害的nv人却做到了。

他知道,她表现出来的关心都是真心的,不掺杂其他目的。

黑田一臣眸光深敛。「跟你开玩笑的,餐点很好吃,不用紧张。」

「真的?」月光不放心地做确认。

「嗯,真的。」黑田重新拾起筷子,挟了一片和牛放进嘴里,以行动证实。

「呼──」她松了一大口气,但还是t贴道:「如果真的不喜欢,千万不要勉强喔。」

黑田睇着她秀丽的脸庞。「你担心得太多了,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被说中x格中的弱点,月光咬了咬下唇。

「那麽在意别人的眼光,活得不辛苦吗?」黑田低喃,问她,也问自己。

伍月光小小声咕哝:「我只是在意你……」

「嗯?」黑田没听清楚。

「黑田先生尽量多吃一点,我请客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月光笑开来,催促他继续用餐。

能请他吃饭,大概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了吧,之後她也没理由和他一起出游、这样同桌吃饭了。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今天的每分每秒,将这段记忆刻画在脑海中、心版上。

席间,两人偶有交谈,聊的全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读的学校、科系、喜欢的饮料、食物、兴趣ai好……等等,就是刚认识的人之间会聊的普通话题。

黑田一臣受到她高昂的情绪感染,说的话是平常的好几倍。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利益g结,没有言不由衷,只有真心的交流。

度过愉快的午餐时间,他们沿着水岸步道走到寺庙拜佛祈求,周末假日游客不少,停车场停了四、五部大型游览车,从南部上来进香团的善男信nv,一下子人全一涌而出,不但将他们两人挤散,月光还差点被推倒。

黑田一臣眼明手快的找到她,隔着一个欧巴桑伸长手臂扣住她的皓腕,往他的方向带,既免於她跌倒受伤,也让她重回他的身旁。

「没事吧?」黑田一臣的目光迅速扫过她的全身,关切道。

「没事!」月光的双颊红通通的。为什麽每次都会在他面前出糗,好像她很脱线似的。

走了一小段路,她的手始终被他牵着,心花怒放之余,她还是出声提醒。「黑田先生,已经没关系了,可以松手了。」

「不喜欢?」黑田一臣低头问她,俊脸没什麽表情起伏。

就是太喜欢了,怕自己太沉沦。月光默默在心里回答。

「不是的,不必太顾虑我。」她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展现绅士风度,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却会加深她的yu念与渴盼,会从他身上要得更多。「不要让我误会……」她老实说。

黑田没有依言松开。「今天你是主角,你喜欢就好。」

月光轻咬下唇,眉头轻锁,理智和情感在心中形成拉锯战。

是要让自己当一天有王子守护的公主,作了一场美梦,抑或保持清醒,认清自己微不足道的渺小?

一次两次的肢t接触,可能对他根本不算什麽,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却是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值得反覆回味的瞬间。

月光明白他们之间的身分差距,并不容易跨越。她也不想、不希望他对她好,只因那一夜的缘故。

「黑田先生……」她试图ch0u出被他握住的手。

「那是什麽?」黑田一臣的嗓音中断了她的挣扎。

「嗯?」月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小摊子,白se压克力上贴着红se的「猪血糕」三个字。「你想吃吃看吗?很香喔。」

不行,她舍不得脱离他的大掌,留恋着他手掌的触感和t温。

被他这样牵着,她的芳心便已涨得满满的,悸动不已。

「猪血做的?」黑田拢了拢眉头。

「事实上应该说是米血糕b较贴切。」月光拉着他靠近摊位,买了两份小支米血糕,蒸得热热的黑se米血糕裹上酱汁,沾满花生粉与香菜,简单的古早味小吃就完成了。

月光率先咬下一口,qq的米血糕和着花生粉甜香和香菜的独特味道,不管吃几年都觉得可口。

黑田一臣也跟进,咀嚼了一口,就抗拒的直摇头。

他不喜欢有点呛鼻的香菜味,接着,就把只咬一口的米血糕塞到月光手里。

「不好吃吗?」月光不禁惋惜,明明很美味啊。

他摇头,不想再碰。

「扔掉多浪费。」她伤脑筋的嘟嚷。

「吃掉不就得了?」黑田望着她的侧脸,低语道。

尽管他的语气随x,但为何她听起来倒有几分命令的意味?「我吃不下了。」

「那就扔了。」他睇她一眼,蛮不在乎。

要她这样白白糟蹋食物她办不到!会遭天打雷劈的。不过路人会不会觉得她胃口很大?一个人贪心的拿了两手都是。

思及此,月光连忙默默先吃起了自己的那份米血糕,准备解决被y塞的另外那一份,瞪着缺了一口已不完整的米血糕,她怔了怔,有所迟疑。

这……这可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明明跟他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却在为这种事心跳脱序,小鹿乱撞。

真是个笨蛋。

「吃不下就别勉强了。」黑田动手要把她手里的那串东西丢弃。

「不──」月光出声扞卫,犹豫须臾,她往米血糕凹陷的缺口咬了下去,身全血ye瞬间冲向脑门,红cha0蔓延至耳根。

她都已经够难为情了,身旁的男人还一直盯着她瞧,让她既害羞又不知所措。

黑田俊雅的脸孔透出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来,你食量真不小。」他打趣道。

「哪有!」月光为自己平反。「还不是都你害的……」她小声嘀咕。

之後,他们没有回到庙里,而是顺势搭着渡船到淡水去了。

***

傍晚时分,夕yan余晖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渐层橘红se,河水闪烁金se光芒,波光danyan,晚风习习,别有一番韵致。

淡水河岸边有不少游客,尤以情侣居多,都忍不住停留驻足,观赏落日美景。

月光抬头仰望变化万千的瑰丽彩霞,对那神奇的魔幻se彩着迷不已。

柔和的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粉neng肌肤像镀了一层金粉、覆了一轮光圈,妆点着她秀丽的脸庞,她轻叹,为这良辰美景而着迷。

黑田一臣则站在她身侧,对美仑美焕的h昏景se兴趣不大,静静在一旁等着她专心欣赏日落的梦幻神情。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父亲的严厉疏离、其他家人对他的排斥与冷淡,商场上别有用心的竞争对手、属下员工对他的批评,以及ai而不得的痛苦,都暂时消失。

他可以只做自己,不需要掩饰。

黑田暗自深x1一口气,感慨万千。

没一会儿,日已落尽,夜幕降临,取而代之的是繁华霓虹,继续让城市发亮。

月光发出心满意足的赞叹。「真美。」

「美吗?」黑田凝睇着她。

低醇悦耳的男x嗓音在忽而响起,成功地唤起她的注意,她仰起脸庞,跌进他闪着暗光的黑瞳中,全副心思又重回他身上,怦然心动。「黑田先生不觉得夕yan美吗?」

「我b较喜欢月亮。」他锁住她的星眸,这麽回答。

砰!砰!砰!她的心脏剧烈的撞击x口,他说他喜欢月亮,又不是说喜欢她,g嘛反应过度。

月光暗斥自己,企图若无其事的别开视线,没想到身旁的一对年轻ai侣正吻得难舍难分,她像看到不该看的,羞红了脸转向另一边,面对的则是一堵厚实的男xx膛,x1了一鼻子的清爽柑橘香味,芳心轻颤。

她慌张回避的举措全纳入黑田的眼底,阒黑的眸中掠过一抹内敛的光芒。

这个曾在他怀中y哦娇颤的小nv人,撞见亲吻的情人,却表现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小nv孩,莫名地让他想靠近、想触碰。

「月光。」黑田柔嗄地唤她的名。「你也想要像那样吗?」

「嗯?哪样?」她故作轻快地问,掩饰鼓噪的心跳。

黑田知道她故意装傻。「把头抬起来看我。」他软声诱哄,却不容置疑。

他迷人的磁嗓划过耳畔,撩拨她的心弦,月光依言看向高出一个头的他,触及那双黑夜般的深邃眼瞳,不由得迷失其中。

「这样──」黑田一臣扫了她恬静迷蒙的容颜一眼,最後视线锁住紧闭的菱唇上,随後俯身攫获两片粉红se的柔软,甜甜的、香香的滋味,犹如水果软糖。

月光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仅能呆若木j的僵y着身子,任凭他霸道又温柔的掠夺,让口腔、鼻腔和x腔,全都充斥着他的气息,甚至充盈她的每个细胞。

她的青涩被动,她的柔软顺从彷佛在等待他更多带领与调教,激起男人与生俱来的主宰和征服yu。

在失控之前,黑田一臣却骤止了这场吻。

月光抵着他的x口,感到晕眩无力,待思考能力一一回笼,她才恍然记起他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

这下,她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可是心里好满好甜,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是真心ai恋着他,多跟他相处一秒,这份感情就越浓郁强烈,ai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忧郁、ai他冷漠背後的t贴、ai他霸道温柔并存,ai他的自信神采、ai他工作时的铁面无私、ai他俊雅的脸孔、ai他健壮挺拔的t魄……

在她心目中,他几乎没有缺点。

他呢?是否有一点点喜欢她了?她值得他喜欢吗?

为什麽突然吻她?

是她太保守了,还是她的言行举止让他觉得她可以被随便对待?

她想知道他怎麽想的,如果送花是道歉,一起吃饭出游是答谢,那麽牵手、亲吻又是出於什麽原因?

「黑田先生……」

「走吧!起风了。」黑田一臣似乎洞悉她即将开口问些什麽,悍然打断。

他无法回答她,他只晓得,他喜欢有她在身边。

月光无声叹息,随着他的脚步而去。

起风後,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但不影响街上人们的高昂兴致,也浇熄不了热闹沸腾的气氛。

周六的夜,才正揭开序幕。

月光手里提了一袋刚才不久才获得的「战利品」,而且目前还持续增加中。

不是她购买yu大发,化身败家nv,而是身旁的男人玩游戏得来的奖品,统统往她怀里塞,ga0得她好像陪少爷出游的nv仆似的。

黑田喜欢玩s击类的游戏,举凡s汽球、掷飞镖、bb弹、他一样也没错过,看到必玩,玩得不亦乐乎。

男人不管活到几岁都是孩子,看来这句话有一定程度的可信度。

「厚!小姐,你男朋友有练过吼?」摊贩老板是个年轻小哥,在被赢走第二奖後忍不住开玩笑兼抱怨。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月光摇了摇头,苦笑澄清。

她要是有这麽出se的男朋友,她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唉哟!不必害羞啦!都一起出来玩了,不是男nv朋友是什麽,你们很配啦!男的帅、nv的漂亮又有气质,很速配啦!」个x开朗的小哥在留意「战局」之余,不忘乘机和美nv聊天打p,观察形形sese的客人,是做生意的乐趣之一,也b较快活。

「真的不是。」月光否认的同时,眼角余光瞥向正举着枪瞄准目标的高大男子,看看他会不会有所反应。

黑田一臣仍心无旁鹜的投入於s击中,纵使只是游戏,也一样认真专注,没有对他们的闲聊发表任何意见,八成连听都没听进去吧。

她在期待什麽?月光暗斥自己痴心妄想,又不禁不断回想刚才的吻所代表的意义。

是当下气氛使然,或者是出自於「感谢」的心态,成全她这个ai慕者的心愿?

想来想去,没个定论,徒增心烦。

错失了试探的良机,有些话就更难问出口了,只能锁在心里,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问清楚的。

砰地一声,黑田完成了游戏,弹无虚发的结果让他取得头奖,是只一百五十公分高,有着浅棕se软绵绵毛絮的大型熊玩偶。

「呦吼!厉害喔。」年轻老板不吝啬的称赞,俐落的把大熊玩偶从架上抱下来,二话不说就往月光怀里塞。「你男朋友真是太强了,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得赶快通知其他摊子小心这个头号公敌。」小哥还是认定他们是一对非常速配的恋人,叽哩呱啦的打哈哈。

这下子,月光可以笃定,那个被误认为是她男友的男人一定听得一清二楚,她望他冷静的俊颜,一颗心七上八下。

黑田一臣没有澄清亦未否定,迳自接下她手中装满其他奖品的袋子,减轻她的负担,方便她可以双手抱着大熊娃娃。

离开摊位,他们并肩而行,月光紧紧将大熊抱个满怀,一种既开心又失落交杂的情绪,在x口翻腾。

他不回答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觉得那只是小贩的戏言,压根没当一回事,自然也不必要解释。

「饿了吗?」黑田终於开口。

「嗯。」月光乖巧地附和,她小巧的脸蛋一半埋进了玩偶舒服的短毛中,声音闷闷的。

其实她还不饿,但走了一下午,确实累了。

於是他们结束淡水之旅,重新搭渡船回关渡,夜晚的景致与白昼不同,增添了几许浪漫风情。

月光察觉到许多投s而来的目光,除了她怀里的大型玩偶引人侧目,她知道还有更大的因素,是她身旁有个外型出众养眼的帅哥。

走回停车场,黑田帮她把赢来的奖品、包括那只大型泰迪熊摆放在後座。

车子开往山上,按照原订计画去吃山产。

彼此持续安静了一阵子,月光打破了缄默。「谢谢,我玩得很尽兴。」她由衷道。

「玩得尽兴的人是我才对。」黑田一臣笑道。「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这麽有s击天赋,早知道应该去当警察。」

「这是你第一次玩s击?」月光讶异。

「嗯。很有趣。」

「我还以为你是s击老手。」月光觉得不可思议。

「ga0不好我上辈子是。」黑田若有似无的笑了。

「原来你相信轮回转世啊。」月光搭腔。要是她有笔记本,恐怕会把今天从他口中得知的种种都记在小本本里。

「不相信。」他说。

「欸?!」她拉长尾音。

黑田莞尔。

「今天安排的这些路线,是你以前跟男朋友约会的行程?」随後,他敛起嘴角,嗓音压得低低的。

愣了下,她摇着头。

「还是,没交过男朋友?」黑田瞥她一眼。

「男朋友当然是有交过。」她说。

她的恋ai都发生在学生时期,一起吃饭,看电影,牵牵手,由男孩子送她回家,顶多亲亲她的脸颊,清淡如水,大概也是这样,所以都维持不久就无疾而终。

她想,是她真的太乏味了,男人一旦遇上刺激的诱惑,就会去追逐猎物,而她自然就被抛下了。

「你的初吻发生在什麽时候?」漂亮的转过一个弯道後,黑田在黑暗中丢出问题。

停顿片刻,月光狐疑的转向他。「……什麽?」

「初吻。」他简单重复。

「为什麽要问这个问题?」她望向窗外,笑得有些尴尬,置於膝上的双手扭绞着。

「我很好奇。」他答得理所当然。「还是,让我来猜猜看?」声音忽然放柔。

月光的心吊得老高。「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欸,为什麽突然绕到这个话题上了?

「你的初吻,就在几个月前,义大利edenhotel总统套房里,跟我。」他看见她低下头,满脸娇羞局促,他便晓得自己说中了。

月光没办法反驳。他确实是第一个吻了她的唇的男人。

「你真傻。」黑田低缓的口气犹如叹息。「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没必要那麽做。」

初吻和初夜对於nv人而言,是一生中珍贵难忘的大事,这个傻nv孩,就那麽糊里糊涂全献给了他这个ai着另一个nv人的男人。

月光咬了咬唇,倔强又执着。「我才不傻。」这是她的选择,她的决定。

「那你又为什麽要吻我?」换她抛出问题。

「因为想吻你。」黑田幽幽地说。

「总该有原因吧?」她略感失望。

「如果你觉得冒犯,那我道歉,的确是我不对。」

月光心里多少明白,即使没有感情基础,男人也可以无条件亲吻nvx、甚至shangza。

就像他们在义大利发生的一夜情。

她无声轻叹,沉默。

黑田也不再吭声,话题就此终结。

车厢里顿时陷入寂静。

***

晚餐结束,雨势转大,由绵绵细雨转成滂沱大雨。

「冷吗?」黑田一臣询问旁边摩挲着手臂的月光。

「还好。」她浅浅一笑。

「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他让她在餐厅外的屋檐下躲雨,自己则冒雨跑去开车。

这一幕多麽熟悉,与他邂逅的那天,他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虽然空间不同、身分不同、情况不同,但那份t贴却一样令人窝心。

倘若他俊雅的样貌是使她一见锺情的契机,那麽他的贴心举动便是她为之倾心的关键。

车子驶到她面前,没让她淋到半滴雨。

「你淋sh了。」月光打开手提包,翻出乾净的手帕为他拂去肩上和手臂上的雨珠。「不赶快擦乾会感冒的。」

手帕上有淡淡幽香,随着她的摆动,飘散在密闭的空间里,挑动着男x感官。

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沉不住气,活像个冲动的毛头小子。

黑田一臣眉眼低敛,呼x1一沉,倏地格开她在他身上忙碌的手。「坐好,你这样我不能专心。」

「噢,抱歉。」见他皱起眉,月光心头一紧。

「接下来还想去什麽地方?」黑田专注路况,小心驾驶,天雨路滑,不容分心。

「不了,送我到捷运站就好,我自己回家,你赶紧回家换衣服。」她不假思索的做出决定,整颗心都惦记着他的事。

尽管如此一来,等於结束了今天的独处机会,但要他冒着伤风感冒的危机完成她的私心,她做不到。

他身为执行长,工作繁重,身t要紧。

「雨下这麽大,你一下车就会淋sh。」黑田淡然驳回。

她总是为他着想,让他觉得自己受到重视,让他觉得原来自己很重要。

「我到便利商店买把伞就行了。」她指着前方不远的招牌。「让我在前面下车就好。」

他默不吭声,并未如她所愿地放她下车。

他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不想轻易结束与她相处的时光。

不可讳言,他沉迷於她的似水柔情,更大的原因,或许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自己,不再愤世嫉俗、不再孤单受伤,他觉得很温暖。

他受伤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悄悄治癒着。

「黑田先生?」她疑惑。

「不介意的话,先到我家坐坐,等我换好衣服再送你回去。」他说出心里的盘算,并且正在执行,根本不是真的在徵求她的同意。

这是个迷惑人心的邀请。月光不知道是否该拒绝。

她ai恋着他,无庸置疑。

她愿意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但是他呢?她是否只是他一时兴起的逗弄对象?

「觉得我很混蛋吗?」黑田打破沉默。

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一味地在向她索求,却自私、匮乏得无法为她付出什麽。

「不是。」月光想也不想地否定,她从来不曾那样想过。

能够多得知一点他的事,二来,能延长两人相处的时间,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反正,认识他的第一天,她的矜持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至少,她可以说服自己,现阶段的她是特别的。

没等到她的答覆,黑田居然略感失望。「那我就当你答应了。」黑田独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