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坤玉好想从这只船上跳下去,她总听别人说刻舟求剑,此刻倒无比想要做这把剑。
邵宴见她不说话,惦记她讲的所谓“边缘”,心里也像呕吐后的胃袋反酸,火辣辣烧燎得不舒服,忍不住继续拿着好用的父亲身份,探问她和那人关系的细节,哪怕这句话听起来几乎有些无力:
“酒吧门口进出多少人?你跟那个岁数的老男人接吻了?就算是接吻,自己喜欢也无所谓,可至少要避嫌……”
坤玉平静地看着他,温声道:“这样。您之前在女校大学部接念瑶学姐去湖东公寓,是怎么避嫌的?”
她看着邵宴铁青的脸色,慢慢开口:“爸爸教教我,以后我也让他这么做,反正我和他不是包养关系。”
一任你刻舟求剑,怎当我掩耳盗铃?
邵宴脸色从铁青变为苍白。他的右手逐渐握紧,邵坤玉看着他用拇指摩挲虎口的地方,缓缓的,慢慢的。
但她只是看着。
几秒钟之后,邵宴似是完全绷不住,径直起身离开,从电梯那里上楼了。
邵坤玉没说话,安静坐了一会,重又低头吃起消夜来。
奶奶家里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漫不经心地想,甚至恍惚是在半山别墅。从前放学回来,明明两个人也能吃得很热闹。
她想又回忆起慈剑英送她回来时,男人温和耐心的目光,以及他给予的纵容又保守的亲密。坤玉垂下眼,轻轻点着勺尖,拌了几滴眼泪吃掉碗中邵宴煮的最后一点清粥。
而后她把自己的碗筷放进洗碗机,轻手轻脚理好桌面。转过身时,坤玉看到远处楼梯旁,奶奶房间的门已开了半扇,里面黑漆漆一片,没有声音。
坤玉不知道奶奶听见了什么,又或者听到什么没有。她停了停,状似无事发生,安静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