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处女转了个方向,直面赵鲤。
地面的香豌豆花如活物涌动。
“玛丽莲,我原谅你,快把我身上的痛苦先拿走。”地上的老者喊。
见得一些血迹汇集,趴在钟楼外墙的源雅信好整以暇看,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在他们期盼的注视下,玛丽莲发青的嘴一开一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让您担心了。”
赵鲤紧绷的身体倏而放松,她有些散漫地直起腰,长舒一口气答道:“哪里。”
一只细细的手爪,缓缓攀上赵鲤的肩膀。
小信使环抱着赵鲤的肩膀冒出头来,有些得意又亲昵蹭了蹭她的耳朵。
举着小爪子冲玛丽莲一扬,行了个极有信念感的礼。
赵鲤手中握着的权杖颤抖一瞬,紧接着啪地从中折断。
赵鲤反手一抓,安分的昆古尼尔躺在她的掌心。
铁处女的箱匣上,裂痕越发扩大。
“玛丽莲,你不听父亲的话了吗?”躺在地上的老者彻底失了分寸。
他金红法衣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什么。
“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惩罚!”
他冲着满是裂痕的铁处女箱匣威胁。
一声轻笑,传入所有人耳朵。
带着尖刺的箱匣彻底碎裂。
玛丽莲佝偻着腰,将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从铁刺上拔下。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烂得见骨的手掌,一滴泪水滑落。
“不会,再害怕了。”
“我从无尽的噩梦中醒来。”
遍地疯涨的香豌豆花枯萎。
玛丽莲俯视他道:“现在该你入眠了,父亲。”
新生
不知何时起,漫天飘落的大雪停了。
巨大铜钟笼罩的阴影中,破碎的铁处女箱匣碎片重重砸在地面。
它的形状扭曲,表面与锁链锈迹斑斑。
香豌豆花凋枯后的气味,甜香中夹杂着丝丝腐气。
钟楼的石壁覆盖冰凌,泛出幽幽的蓝光。
铁灰色的画面像是凝固冻结一般。
仰躺在地的老者,从亡者之地爬回人间后,他的心脏便像是个被人丢弃在冰箱深处的烂苹果。
干枯、皱巴、黑色发皱的边缘生着点点白绿色脓一样的霉菌。
这颗心脏早不会跳动。
但现在,老者望着站在他面前三步的玛丽莲。
早不跳动的心脏,怦然一跳,挤出些浓稠的汁水。
片刻后他才惊觉,这种久违的情绪叫做恐惧。
他在恐惧玛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