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各自有着居所,但都不是属于他的家,也并不欢迎他光临。
细数起来,沈流云过去对闻星撒过的谎不计其数。
究其原因,归根于他不擅长对任何一个人剖白自我,适当的谎言能免去很多麻烦。
沈流云知道如果他将自己无处可去说出来,闻星一定会留下来陪他过年,可这种关照亦会让他不怎么好受。
他自认原生家庭有其畸形之处,但他已然脱离许久,不再想要将其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想要在闻星面前维持着他的骄傲,不愿接受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
“不了吧,老师,我就不打扰您和师母了。”沈流云吃掉最后一个虾饺,拒绝了韦崇的邀请。
韦崇的眉头拢起来,没生气,只是有点担心,“那你待会儿准备去哪?”
沈流云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会先找家酒店睡一觉,最近都没怎么好好睡过。
不过这话沈流云没说,笑着道:“您就别操心我了,我自然有地方去。”
他这么一说,韦崇倒是想起来了,“哦对,我记得你男朋友老家是这边的。那行,我就不操心你了。”
沈流云唇边的笑有些挂不住,他自己都不能解释的突然举动就这么被一语点破了。
他是来找闻星的。他想见闻星。
可闻星想见他吗?
沈流云订了闻星家附近的酒店,进房间倒头就睡,难得好眠一回。
睡醒后,外面的天已然一片漆黑。沈流云坐起身,叫了客房服务,让人送餐过来。
烧腊、白灼虾、清蒸鱼、白切鸡、黄金糕、豉汁凤爪、清炒菜心、海鲜红米肠,八道菜摆了满满一大桌,都是沈流云按记忆里闻星发来的年夜饭照片点的。
沈流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千里迢迢买最早的航班飞过来,就为了躲在附近的酒店一个人吃一顿差不多的年夜饭?
他发现自从闻星离开以后,他愈发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沈流云品尝着很少尝试的食物,发现自己能够轻易从中判断出哪一道是闻星喜欢的。
他当然不是对闻星一无所知。
他知道闻星的喜好,知道闻星的身高、体重、生日、星座,也能精准解读闻星的每一个微表情,眉眼舒展是心情不错,抿着唇是不高兴,鼻尖微皱是有点伤心。
那些闻星脸上不会被别人轻易注意到的微小变动,他都能敏锐捕捉。
无聊的时候,闻星会把手指放在平面上做无实物指法练习,而他会适时走过去,让闻星变得生动起来。
此刻,沈流云妄图解读闻星离开那晚说过的所有话。
他把那些话一字一句地掰碎了,也未能读懂闻星究竟想要的是怎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