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的眼睫在脸庞笼下淡淡的阴影。
“但即使是那种最好的结果,也只有最少数足够幸运的人才有机会,更多的,是出生在污水里,死在角落里,尸体或许会被老鼠啃噬,也或许会腐烂进污水里。”
乔九安抿唇,想要走过去坐在周林身边,却被周林手上微微用力阻止了动作。
“别,这里脏。”
周林的唇角勾着,眼睛里却没有笑,他看向乔九安的时候,第一次有这种明确且坚定地拒绝。
他不想,不能,也不可以看到乔九安在这里弯下腰。
乔九安的喉结微动,重新站直身体,就这样静静听周林往下说。
“但我和其他的孤儿不一样。”
乔九安看着周林,脑海中勾勒出孩童模样的他。
金色的头发——应该会被剪得很短,这样更好打理——像是浓郁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小的时候,眼型或许会更圆一点,没有现在这样隐隐的锋锐感……
只是越想,乔九安的心就越沉。
在和平温暖的家庭里,好看的小孩子很容易受到友善的优待,可是在贫民窟的混乱里,这样原本应该是资本的筹码,就会反变成催命的利刃。
“我长得太好了。”
周林的语气一如平常的平静淡淡。
“想死的人想拖着我一起死,临死前还能疯狂一把;不想死的人想抓了我,不管卖去哪里,总能换点有用的东西。”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五岁。”
周林想了想,对这方面的记忆实在是有些模糊:“也或许是四岁?”
实验体们大多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从前的记忆。
周林从来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却也依旧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日期。
因为生日的记录,是生命被期待诞生的证明。
“要么成为不见阳光的老鼠,要么成为食腐的秃鹫,只要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法,再摈弃掉一点软弱良心,再怎样,也能挣扎着活下去。”
“这张脸,在那个时候,还是有很多用处的。”
“我养了几只半夜爬上我身体的老鼠,用省下的食物做交换,训练它们听我的指挥。”
“它们会在我揭开玻璃罩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吓得店里的客人惊声尖叫,路过的我就会被歇斯底里的老板叫进去,让我这个和老鼠为伍的脏东西将那些该死的老鼠驱赶离开。”
“它们会在路上刻意惊吓妇人小孩,叼走她们身上的小东西,而我则会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将‘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东西还给他们,得到一笔不菲的小费和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