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的语调,像是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口香糖,慢吞吞地走过来。
甚至听不出来什么语气:“我这是目睹了什么霸凌现场吗?”
寸头跟银灰色头发的男生一惊,齐齐转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脸时,脸色同时一变。
银灰色头发的男生就连语气都有些哆嗦了起来:“路、路哥,您怎么在这?”
路哥。
温灼华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散漫倚在墙上的男生是谁。
路京棠。
温灼华没抱什么希望,继续在角落里找石头。
他不咸不淡地掀了掀眼皮:“怎么,我是不能来?”
寸头连忙:“当然不是,路哥,这女生叫温灼华,您应该认识她吧?天天仗着自己长得还可以,就吊着简哥不放,简哥前两天还在喝了酒跟我们难受呢。你说,当兄弟的哪能见这种婊/子?”
“嗯,我当然认识她。”路京棠看他们,而后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没脾气似的。
两个男生同时松了口气,正要笑着继续开玩笑,便感觉一阵拳风袭来。
下一秒,路京棠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银灰色男生的腹部,男生惨叫一声,路京棠又一脚踹上了寸头的膝盖,寸头被逼得一个趔趄、擦过墙、坐在地上。
路京棠揪住银灰色男生的衣服,脚踩着寸头的膝盖,一双清冷的眼睛黑沉沉的,全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他的声音冰冷又轻蔑:“真是给你们狗胆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灼华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她从没想过路京棠竟然那么能打,两个男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她当时的形象应该很狼狈,路京棠瞥了她一眼,打了个电话,而后像拖死猪一样、轻而易举地拖着两个男生离开了。
温灼华全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几分钟后,那时候尚且只能算认识的陈槐匆忙出现,抱着一堆衣服,边开锁拉温灼华出来、边止不住地流眼泪:“怎么回事啊温灼华,你冷不冷?”
……那是她跟陈槐交好的开始。
再返校,她才发现那两个男生已经离开了青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路京棠却像是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偶尔在路上见到她,也是一副压根不认得她的表情。
高自尊如温灼华,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而后,再难忘记当时突然降临的,神。
温灼华笑了笑,表情里全是回忆:“我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你应该也了解我,我其实习惯了单打独斗、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
她顿了顿,“有人在我身后。”
所以好像突然便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后来也经历了很多事。
父母突然出意外,筹款,父亲去世,拿不起读大学的钱……
可她总会想起突然出现的路京棠。
她想,起码有一次,神是会眷顾她的。
所以她便无所畏惧,眼泪一擦就又能继续所向披靡。
姬简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输得彻彻底底、也心服口服。
他当时也挺疑惑为什么两个朋友突然转校,可他们全都语焉不详的样子。
倒是路京棠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他:“要不,你还是别喜欢她了。”
姬简一愣。
他皱着眉问:“为什么?路哥,你怎么现在连这个都会过问了。”
路京棠没抬头,但轻轻嗤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你配不上她。”
那时候的姬简不知道路京棠到底什么意思。
可现在,他却实打实地承认了。
他确实配不上温灼华。他喜欢温灼华的那几年,没能帮上她什么,却好像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困扰。
温灼华转头看姬简,笑了笑:“你别往心上去,都过去了,我也知道完全不是你的错。”
……姬简便又想起来,当时他问路京棠,为什么说他配不上温灼华。
路京棠掀眸看他。
说。
“什么都不是借口,只要照顾不好她,你就配不上她一点。”
所以,怎么能说不是他的错呢。
全都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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