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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叫韩骁

四平街的窄巷子像一条蜿蜒着的绿se蛟龙,斑驳的红se砖墙,烧制上乘的木料黑黑的发着油亮的漆se,密密匝匝的自建小楼错落有致,还有最出其不意的地方窜出来的参天大树,都任由这一条巷弄串联起来。

宋阿嫂支棱着两条长腿倚在墙边,菜花蛇一样纹路的棉质休闲k松松垮垮地垂在脚边,上身被一把彩虹配se的长柄伞遮的严严实实,单靠她独特的声音也能分辨出来这个人是谁。不知是谁把话题挑到了程文珺身上,“作孽哦,结婚前一家子跑过来欺负孤nv,岂不是把咱们当成si的喽?”宋阿嫂愤愤不平地把脸扭过一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听了话气得了抖了抖两撇小胡子道:“我们程家是诗书门第从来都本本分分,清清白白,我的乖孙nv从没领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不给嫁了我们文珺不给嫁到这样的人家。”白发稀疏的g瘪老头气概和风采不减当年小学校长的影子,可在另一群人眼里就是酸腐的文人风骨,在这个什么都以利益为重的年代,坚贞不屈,si不回头的节c早就过时了。

宋阿嫂听了笑着揶揄:“哦豁,老太爷你的孙nv不嫁人,难不成要靠着你这个老头子过一辈子哦。”

“不嫁人我也养得起我孙nv!”

周围还有想跟着附和老太爷的,听了宋阿嫂的话又都闭上了嘴巴。他们对于程文珺被未婚夫一家捏圆r0u扁的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当着人家老太爷的面上不好多说,只等人走远了,背后蛐蛐碎语。

韩骁才刚搬过来没什么行李,出门只拎着个尼龙手提包,那包的形状像个加肥版的葫芦,长长的嘴把儿,那是他唯一的大件行李只要出门几乎不离身。

宋阿嫂见过那个东西,她儿子废铁男也喜欢这个叫什么吉他的乐器。普通人挂在身后像背个庞然大物,走起路来笨戳戳的,这男人倒是人高马大的包搭在肩头,斜叼着烟走在路上倒是轻松得很。

宋阿嫂认出来这是自己家新来的帅房客,连忙止住了话题,冲到马路中间喊了声:“小帅锅,要出门噻?”那一撮衣着花花绿绿扯闲篇的男nv老少纷纷将目光投向新来的房客身上

韩骁独来独往惯了,向来走路只盯着视线平行那一个点,眼里容不下其他的东西,冷不丁被人叫住走过了些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停下来打个招呼。

他歪头吐掉嘴里最后一口烟雾,回过头才发现叫住自己的是他那个热情的房东,“出去。”言简意赅,不沾任何感情桀骜难驯地站在那里。

宋阿嫂经营小旅馆多年,要说野xngdang的白相人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也见过不少,可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俊得有些过分。五官轮廓清晰得像刀刻出来的,上唇偏薄不像个憨厚的,明明又白又英俊的面庞,可眉峰那块总是聚集着一gu子狠厉。

那双眼睛倒是格外的漂亮,能让她轻易就忘了上一秒显露出凶相,热情地朝着男人微微打绺的长发上方驾起雨伞。

此时太yan分明已经从云彩里冒出了头。

“一会儿还要下暴雨出门不带伞怎么行?淋sh了不怕nv朋友要骂的,喏,我的给你用。”宋阿嫂的个子不算矮,她的身材也算是细长高挑那类的,撑着伞也只能勉强盖过韩骁的头顶而已。她的动作不假思索,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空隙。

韩骁看着头顶五颜六se的伞顶,又看看自己身上黑se的卫衣,几滴水停留在上面立马消失不见。

cha0sh粘腻的空气里是笑出一脸褶子的房东,‘nv朋友”三个字让他蹙了蹙眉,拒绝的口吻十分明显:“没有nv朋友,谢谢。”

韩骁转身便要继续走,这次宋阿嫂正经起来:“韩先生出远门的话,还是带上伞的好,我们这里的雨说下就下的。”

马路对面倚靠墙根站着的几个嬢嬢也很少见到这样长相出众的少年,笑得花枝乱颤附和:“就是就是,拿上吧。”

“我只去这附近,用不上。”

“是去吃饭?”

韩骁突然眼底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回答:“是,阿嫂知道哪里能找到吃饭的地方吗?”

“那你可算找对人了,这方圆二十公里,哪块青砖被狗尿过,有几个老鼠洞我都晓得。”宋阿嫂反手叉着腰,话里话外的得意劲儿惹得身后的几个妇nv爆发出哄笑。

“哦?”韩骁薄唇一g,礼貌又温和地对着面前的nv人道:“我喜欢吃鱼,哪个店做的鱼味道更好一点?”

宋阿嫂一拍手,“那当然是文珺做得最好吃了,那地方不太好找,你等着我叫人带你走一趟路熟了以后去那边很方便的。”

韩骁想说我能自己找到,就听见宋阿嫂扭头对着自己家的小楼吼道:“费铁男!给老娘滚出来噻。”

没多大会儿里头走出个二十出头的h毛寸头男,弓着背沿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小跑过来。

宋阿嫂拉过自家儿子,在他耳边小声说:“哪吃不是吃,去你姐姐那顺道给人家一份人情。”看样子这对母子拉客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罢伞在韩骁面前一摆,那架势似乎他不收不罢休。

韩骁看了眼一旁鼻尖上带着几粒麻子的费铁男,那张盯着他傻笑的脸,跟那个热心的房东简直如出一辙,他觉得自己还是收下伞的好,那样似乎能省掉更多的麻烦。

费铁男带着韩骁认地方,他们踏着有太yan的那条石板路,沿路往西去。从这里绕出去西百米外就是商业街,沿街开了一溜小饭馆,规模根据门脸大小各有特se。

这个cha0sh的午后,巷子里的狗在追着流浪的幼猫跑。恶鬼没有长出心脏,内腔是灰突突的废墟一片空旷。

鱼羹店的生意在有些微凉的天气里生意最火爆,程文珺一个人站在一排老旧的土灶炉旁边,每个砂锅的盖子都被她一一揭下后放上细neng的鱼丝。

店门口的路面坑坑洼洼,韩骁就站在一滩脏w积水上。街道两边脱落的墙皮,一旁电线杆贴满按摩小广告。嘈杂脏乱的道路两旁唯有鱼羹店的门口没有垃圾,整洁g净,时不时随着冒出来的热气散发饭香。

韩骁站在那,背上的大家伙看着挺沉,但他似乎对此毫无感觉,眼神只停留在拿刀剔除鱼骨头的nv人手上,下刀jg准,骨不沾r0u,每一刀力道都游刃有余切r0u如丝,他闭上眼睛幻想着那双纤长的手指,沾染上猩红鲜血的样子,浓稠的红seyet缓缓包裹住那双皓腕。他默默x1进那阵带着血腥的气息,扩张x腔任由腥气顺着食管滑进胃囊。

等他缓缓睁开眼,身后的费铁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面前,一脸审视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音乐学院的学生?”跟刚才一脸热情的笑脸不同,此刻宋阿嫂不在费铁男立马换了一副脸孔,对仔细打量着不客气道:“哪条道上的?知不知道这条街,小爷我罩着的?”

韩骁嘴角g起,发自内心的想笑,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张狂过了。实在绷不住笑了两声,‘我罩着的’这话听着霸道蛮横,奈何底气不足,再看那头廉价的枯h发se,更叫那话里头的力度近乎虚无。

他饶有兴致地回话:“不是,我是来这里寻店面的。”

费铁男微张着嘴,眼前的空气有些凝滞,显然这年轻男人看上去并没有被他刚刚的威势所震慑,反而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与生俱来的轻蔑。

“什、什么店,卖吉他吗?开在这人口不到十万的小镇子,不怕饿si?”

“钟表店。”

这下轮到费铁男笑出声,“呵,必si无疑。”

韩骁一脸无所谓的驳回:“看上去这个店面的位置就不错,你说这里归你罩着?”韩骁侧过头,看着一脸流里流气的h毛。可能是身高差的缘由,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费铁男看错了,头顶的视线压迫感十足,他立即说:“你这家伙看上去文艺青年一个,眼光倒是很毒辣。不过我们这个店,不卖也不打算转租。您呐另寻门路吧!”

韩骁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眼神依旧停留在店里的nv人身上,那双手印刻在眼底。他看上去也不是真的饿了,倒像是丛林里的猎手,于隐蔽的远方耐心地潜伏着,那双凌厉的眼透过层层树荫紧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费铁男不经意地瞥见这一幕,背后发冷拍了拍韩骁的x口警告:“哎哎,你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吃饭也不进门盯着我姐看个没完?告你别瞎惦记别人未婚妻啊,我姐是出了名的好看但是轮也轮不到你。还看?小心我揍你个鼻青脸肿,海枯石烂!”

费铁男初中文凭,听同学说一个学长混了社团,整个江津名号响当当,一时间风生水起,人人都要忌惮几分。他按耐不住对那种腥风血雨的江湖向往,中考全部交了白卷义无反顾闯荡憧憬已久的江湖。然而纵横江津七八年,他仍旧寂寂无名,唯一令他大出风头的事情就是当年考试白卷气晕他妈妈上了当地的民生新闻。辍学过早文化水平不高以至于口头威胁别人,祭出两个成语还用错一个。

韩骁对于愚蠢的生物大多情况下都显得十分宽容,只是笑意再也藏不住,嗤了一声。

费铁男昂着脖子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叫啥子,啷个敢让你这么嚣张?”

高大的身影突然靠近了,用一种很不屑的口气对他说:“我叫韩骁,我就是要嚣张。”

他g的缺德事儿多了,别人的未婚妻算什么。早两年为了争夺土地开发权,挑断别人的手筋脚筋、溜门撬锁、制造一起神不知鬼不觉的交通意外他什么没g过。一个nv人值得他费什么心思?更何况这种姿se的nv人,他韩骁看得上?

那个围着军绿se防水围裙的nv人忍受着炉火的熏烤,微风一过火苗扑了出来,nv人往后躲闪,露出围裙底下光洁笔直的小腿。四周的水雾x1附在那周围,氤氲上一层薄纱晕光。

韩骁有两秒眼睛发直,随后迅速收回视线背对着她,离开了这里。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进去吃饭,等走得远了他抬起手里的雨伞心头微微有所触动,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他会不会被雨淋sh。

鱼?他最讨厌吃鱼。

作者有话说:咱们青帮太子爷嘴里可没一句实话,除老婆孩子以外,除警察蜀黍以外,除老太爷以外抠鼻。

人的一生能遇见命定之人的机率是多少?程文珺以为那难度不亚于光天化日下遇见持刀的劫匪。可当闪着寒光的刀尖真实对准自己的那一刻,她终于领悟:无论你是否愿意,无论你相不相信,命运必将让你经受的躲也躲不掉。

程文珺每周都要去一趟老太爷家,老人家虽然年过耄耋但是jg神依旧矍铄,生来好强又极度喜欢拿着校长的身份压人一等,刚退休那阵子还会有门生陆陆续续来拜访,时间一长门庭冷落、宾客稀少老太爷的心态就慢慢发生了变化。

从前,儿子忙于生计,他们虽然相隔不远,但是一年也少有走动。自从儿子和儿媳因为意外相继去世以后,他对待这个唯一的孙nv更加珍惜起来。一个星期里不见上两次,就会一个人拄着拐棍到鱼羹店附近坐下来,一坐就是一个半天。

程文珺不忍老爷子白跑一趟,隔上两天收完铺子就赶回老太爷那一起吃个晚饭。

从老太爷家里出来,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雨丝纷纷扬扬,巷道上浮动着微凉的空气,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街上早就没了人影,周围只有一盏暖hse残灯。

老旧的路灯是社区唯一贡献的基础设施,一年总要坏上个次,修修拆拆不厌其烦。好在小路并不空旷,周围建筑密集其中不乏狭窄的巷弄和岔路,程文君背挺得直直地,t0ngbu用着力一步一步稳稳登上泛着青se的石阶。雨雾打在身上,连衣裙裙摆很短很贴身下意识地抬手顺着腰往腿根收拢裙摆,白皙修长的大腿根线条细滑,一前一后交替着延伸至腿窝消失不见。

身后一个长长黑影立在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底下与黑夜融为一t。

程文珺走了过去,很快影子也跟着她晃动抵达程文珺的脚下,像一只嗜血的怪物狰狞可怖,只待离得近了张开血口将她吞噬。程文珺的背脊猛地颤抖,地上映出连身帽的影子,她壮着胆快走了两步不远就能到家了。

影子突然狡猾起来,加快速度向程文珺身t靠拢,她开始猜测:他会打她吗?会冲上来捂住自己的嘴巴吗?她期望自己是在胡思乱想,nv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

距离很近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地回想曾经学过格斗术和擒拿术之类的动作,无奈紧张得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不必回头也能确定身后是个男人,是个年轻又高大的男人,她嗅到了男人身上一种带着霸道的侵犯意图,甚至能感受到带着对方t味的气温翻滚,她感觉出了危险。

程文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佯装给身后的人做出让步,借机缩身退进了离她最近窄巷子,把自己隐藏在没有光的地方让男人看不清自己。

“您先走。”程文珺不动声se,以退为进。她分不清来人善恶几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大方不至于慌不择路。

“谢谢。”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不算温柔,像g涸的土地寸草不生。

突然s出的寒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等她再睁眼看时,男人没再接着往前走,而是欺身过来压在了程文珺上方一掌之外的墙面,胁迫着她一同退入黑暗。

四目相交的时候程文珺的大脑瞬间放空,黑压压的帽衫包裹严实,她看见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捉0不透的目光审视她那大片光洁的x口。仿佛一双粗糙的大手,正反复对着这层柔neng的皮肤检索着,她面上一红。

“我,我们认识吗?”

那太过高高在上的半张脸都埋进口罩里,她不由自主地脑补出口罩下棱角分明的脸颊、浅粉的唇se、驼峰的鼻子。他的眉骨高耸入云端充满野x的英俊,程文珺忘记了呼x1,忘记了动弹更忘记了反抗。

男人肆无忌惮放任身t和脸一点点地向她靠近,躲开头上防盗窗的铁架子,额间散落长长的发丝挂着几滴摇摇yu坠的水珠,擦过她x口时的炽热气息令程文珺微微颤抖。远处看上去像是一对吻得难舍难分的情侣。

“咳咳,借过。”

一名车间工人打扮的男人从远处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从“纠缠”的男nv身边擦身而过,原本狭窄的空间瞬间拥挤。

那阵温热燥人的气息吹过nv人深陷的锁骨,连人一同消失在巷子里。

程文珺眨了眨眼睛,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离去的方向,不正是隔壁费铁男家的民宿?

她抬手捂住心口,掌心一凉,才发现x口那个金属吊坠,她一把摘下来,放进口袋要是丢了就不好了,她想。

下雨的缘故商业街的游客早早散去商户闭门休息,韩骁回到民宿二层小楼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两室一厅的格局,陈旧却g净。

他和衣躺在床上指尖转动着一把锋利无b的匕首,头顶的天花板显得愈发空洞。只差那么一点,这把匕首便能g脆利落地刺进那个nv人的x膛他却犹豫了

睡觉之前程文珺照例cha上了必不可少的蚊香片,一整个白天她忙到喝口水的间隙都没有,鱼羹店关门后她终于可以喘口气,再没有心思伺候谁吃饭包括她自己。

大多时候一忙起来,街边一碗冒着葱花香气的红油抄手就是她一天的能量来源,照着常人的运动量,大概沾床就睡一觉到天亮,奈何她t质特殊高中养成了睡觉前背英语单词的习惯,从此便失眠十个年头。

若是睡得正酣被蚊子叮咬醒来,这一晚就别想再睡了。

今日蹊跷,一闻到电蚊香的气味很快眼皮沉到睁不开,索x院门一关,卧室大门敞开就那么睡了。

凌晨两点,酣梦与杀戮并存,刀尖t0ng进窗棂‘吱呀’一声。

月头西照,银光洒进窗明几净的客厅,程文珺家装修还是几年前流行的绿se地中海风格,老式的木头窗,拱形门和碎花元素随处可见。同样随处可见的是nv人的一些j零狗碎,这里似乎很久没打扫过,根据成堆衣服底下做功上乘的沙发不难看出这是个普通的中产之家。

男人站在采光极好的客厅里,拔掉了闪着红灯的电蚊香。一双锐利的眼隐藏在黑暗里,瞳仁的颜se淡淡,正中有一角亮光在暗处也溢出光彩。

他换了一身行装,就那么站在30几平米的凌乱之地,明明是个擅自闯入的梁上君子,却游刃有余地在这间屋子里翻来翻去,举手投足尽显老练的身手。一寸寸地搜寻过来,直到走到了nv人的床边,那张单人床上熟睡的人也没有丝毫反应。

这个小院上下两层,房间虽然很大但是空旷,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他都搜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份据说可以端掉他们巢x的证据。韩骁站直了身t,转了一圈有些累的脖子。

柜子、床底、储物间甚至是这nv人一塌糊涂的衣柜,能藏东西的饼g盒他都翻遍了,这屋子若是有古堡那样的密室和暗道他都能给翻出来,可这里明显就是个大龄邋遢nv青年的房间,哪里像是会藏下骇人听闻资料的样子?

除了nv人枕边的手机。

韩骁弯下腰,笑得清冷又变态,他这个人除了jg通刀枪和各种置人于si地的格斗技巧以外还是个能轻松破坏对方网络安全系统的黑客。

屏幕亮起来的一刹那,来电震动的嗡鸣在寂静中突然响起。带着白se的手套的食指不慌不忙划开了通话键:“文珺我快不行了,给你的项链还在吗?记住他在我就在,它就是我保护好它。嘟嘟嘟”微不可闻又引人莫名的一句话,在凌晨时分显得有异常诡异。

韩骁嘴角挂上邪魅,恍然大悟道:“项链,原来是项链啊!”三两下删除了通话记录。

床上的身影不耐烦地转了个身,男人借着微光看向那截空空如也的脖颈,细neng透白的x脯。再往下,什么也没有!

韩骁的眼神透着狠厉,呼x1深沉而绵长,他闭上眼睛暗骂了一句,倒不是被这nv人的香yanr0ut激发了身t的反应,而是nv人的上那根笨重且夸张的项链不见了,明明就有的!他转过身浴室没有,首饰盒没有,梳妆台全都没有。

他俯下身对着nv人腮边的细小绒毛吹了吹,像是逗弄一只不省人事的小兔子,嘴角溢出一丝讥讽:“真是低估你的未婚夫了,等着瞧,看看是我先找到项链还是那个人先找到。”闪身离开前还踢了踢脚边散落的被角。

程文珺做梦了,这个梦的羞耻程度在她短暂的28年里,是想都没想过的。

她觉得一定是淋了雨的缘故,暴雨把她的脑子浇短路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竟然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梦里那个人的打扮像是要去参加谁的婚礼似得。中长的短发全部拢在脑后,一两根打理jg致的发丝停留在额角,名贵的浅灰se西服套在身上,该紧绷的地方紧绷,该熨帖的地方一丝不苟让人好奇这张脸下的身t什么样子。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望过来时禁yu至极,程文珺的心跳频率爬坡式上升。

他还带上了块进口的手表,程文珺不懂什么名表,但是听到了秒针咔哒的声音。

那人靠近的脚步越来越沉,缓缓的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她心坎之上。

浓郁的雄x气息,不是烟草味更不是香水味,萦绕着来人的t温和雨后清新的青草味道。

当那个人弯下腰,用一种快要和她脸贴脸的姿势,轻轻朝他突出气息她的大脑早就一片空白。

她太想睁开眼睛,警告男人不断b近的身t,下一秒男人已经坐在了她身侧,一双g燥的大手停在了x口。

害怕、紧张、羞涩。诚然在她的梦里她竟然渴望对方更有能多亲昵的动作,腰上覆盖的重量很沉。她可以暂时忘记岌岌可危的婚约,那对母子的当众羞辱和邻里之间的闲言碎语。

男人带给她的温度却转瞬即逝,温热一点点冷却,直到她透过一条狭窄的缝隙,那抹背影竟消失在黑暗里,了无痕迹。

这应该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细雨润物无声,角落绿芽破土而出,陵沙江的h水一涨再涨淹没了一些真相。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增不减,却真实发生着。从这个晚上开始,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空气流动的方向发生改变,更大的y霾波云诡谲变幻成一道改变所有人命运的飓风施展风暴。

一连几天没接到萧何的电话,程文珺的心慌张了起来。她和萧何来两个人很少吵架,即便是生闷气她只要主动给萧何打去电话,萧何也就爽快利落地翻篇儿,每次闹别扭不出三天两个人便能和好如初。她一直认为她的去电便是两个人的某种默契,更是认定了萧何这么久不来找自己一定是因为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她甚至抓住了在鱼羹店门口转悠的费铁男,让他给自己看看手机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费铁男‘江津金钟罩’的名声虽然没有在白沙镇打响,“废铁”这个称号却从小跟他到大。以往遭受周围的小孩子嘲笑,称他废铁男,孤立他,排挤他,时不时还要追着他用石头砸他。只有大他六岁的程文珺会打开自己家院子的大门,邀请他到家里躲一躲。顺道像个nv侠一样,叉着腰呵斥那帮流着鼻涕的小p孩儿。

废铁男讲究的就是江湖义气,这跟血缘没有关系,他打心底里认定了这就是他亲姐,他可以为之上刀山下油锅,nv侠一般无二的姐姐。

宋阿嫂以前也觉得惊奇万分,她忘记是哪天发现的,那个叛逆的儿子,会不听她的话,不听老师的话,唯独对程文珺惟命是从。全世界若是还有能镇住这个小刺头的还就真只有程文珺一个。年纪轻轻的程文珺身上,总有一gu坚若磐石能不慌不忙地降服各路妖魔鬼怪的气场。

“外面雾气蒙蒙的,你不好好待在屋头跑街上乱窜什么?”程文珺从炉灶上用铁架子提溜起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鱼羹,摆到费铁男面前:“拿过去给9号桌。”语气透着几分轻快。

“哎!”费铁男先放下手里黑se板砖一样的手机,对着nv人应声忙活起来。

“我妈喊我给那新来的找铺子,有钱人啊,让那两个黑中介赚了一大笔。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就认准了拐角那家铺子。就是你家太爷经常去打麻将那家。”那天韩骁到门口神戳戳的样子,费铁男特意凑近到程文珺耳朵边提醒:“小爷我多年江湖经验,那八成是个白相人,你遇上了可要躲着些。”

“耶!还知道关心人了?那间铺子我记得上一家就是修表铺子,拿来就用不是正好。”程文珺脑子里都是她和萧何两人的事儿和鱼羹店里的琐碎,嘴上敷衍着回应了两句紧接着就问:“手机是不是欠费了,还是我ga0错了什么设置?”

费铁男划拉着手机上的设置检查了两下发现没问题,又点开了通话记录准备给运营商打个电话。绕了一大圈,最后得出结论程文珺的手机什么毛病也没有。

“你要是怕欠费接不到电话,我给你设置一下运营商免费的通知短信。”

程文珺闻言拿过来手机,果然收到运营商发来话费余额短信,她顺手又给萧何拨过去,这下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

程文珺x口突然猛跳了那么几秒,等那阵子心慌过去顺手划拉了两下,她才发现6月1号到3号这三天的信息和通话记录全都消失了,费铁男刚才拨弄了那么久,大概率是看着乱给他胡乱删除了的。

如果明天萧何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就报警,她想。

四平街小东门靠近陵沙江畔,附近一公里是镇子上唯一的码头,清末时期这里从早到晚的摆渡船每日熙熙攘攘,往来人群川流不息,店面也是那个时候传下来,都是上等木头榫卯结构拼搭而成的,古香古se极具江南古朴气息。

程文珺找到老太爷的时候,她端着刚煮好的一碗素面,一头银发的老头也刚到麻将馆,人群里有人喊:“程校长,国防部喊你来修长城三缺一,三缺一噻!”

程老太爷抬手挥动了两下,身板挺直了像个检阅队伍纪律的老将军走过去,“早就准备好咯,点pa0,自0。”眼看着就要坐上去推土,叫程文珺给拦了下来。

那碗带着葱绿泛油花的清汤寡水面,让程老太爷皱起了眉头,“乖孙,刚吃过了。”说完摆摆手,“那个店里的小伙子,给他送过去吧。刚才给我修表忙活半天没要钱,去谢谢人家。”说完高高兴兴修长城,屋里哗啦啦很快就响声一片。

程文珺也不想白跑一趟:“最好是吃过了,别让我发现你又去吃烧白,医生不让吃的。”

老太爷自诩是个类似苏轼的文雅老饕,无奈年龄大了,肠胃接受不来太油腻的,可老人家就好吃那街边挑担子卖得烧白,越肥的三线r0u口感越好。皮糯r0u香,咸鲜味带点微甜,细品还有花椒的微麻香。配饭香,不配饭也能吃上一大碗。

修钟表,除了要心细,更要心静。

程文珺犹豫着走到透明玻璃柜台前,上面贴着‘修复古董钟表’,柜台后的年轻男人正透过一双镜片注视着她,和她手里的那碗快要坨了的面。

男人眼里闪过惊讶,像是一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但又惊讶她突然出现,展现了他极大的热情问道:“你好,需要什么?”

他带上了一副jg致的方框眼镜,挡住了眉间锋芒,面容温和了。

民国上海外滩名贵钟表店的装潢,朝气蓬b0的声音,器宇不凡衣着讲究的男人。让门口一身廉价衬衫和短k的程文珺有些无地自容,两只袖子上还带着防水袖套,长直的头发绑在脑后,她脸se微红,脚趾扣地。这分明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子弟,哪里像费铁男口中的白相人!

“刚才谢谢你给我爷爷调好了表,那个,多少钱我付给你吧。”

程文珺伸口袋就要掏钱,被男人温柔的回绝:“老太爷是我第一个客人,我说过不收钱的。”

男人弯了弯愉快的眉眼,深深x1了一口葱花的香气指了指:“不介意的话,你手上这碗面能卖给我吗?还真有点饿了。”

“哦,这面你不嫌弃的话就趁热吃,不用钱的。”程文珺双手递过去,连人家的眼睛都不敢看,她不好意思说本来就要给你吃的。

男人倒是不拘谨,就这柜台大口大口的往嘴里x1溜,一碗面两三口就见了底。

吃的很快,看得出来应该是真的饿了,吃相倒是文静。

程文珺就静静站在那像是欣赏电影明星jg致优雅的侧脸。他看上去很好养活,很听话,会乖乖地把面前食物吃的gg净净。为他做饭的人极易生出巨大满足感,b她家那个挑食的老头不知可ai了多少倍。

然而程文珺不久就会深刻t会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仅能吃,能装,还很能g。

程文珺等他吃饭的功夫,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穿过嘈杂的廊道,大摇大摆进了钟表店。

为首的那个叫吴泰,一是个脸横r0u的恶棍,一进门就对着里头的人影喊:“他娘的,老子看了这么久的铺子,早就定下了的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敢跟老子抢地盘?”

玻璃柜台被敲得震天响,程文珺开口制止瞬间被暴力推到一边,腰磕在三角棱上,她弯下身子半天没敢动。

对方气势汹汹摆明了来找茬的,那个斯斯文文的小表匠恐怕没法招架,程文珺贴了耳朵过去听,里头不慌不忙飘出来一句:“哪敢跟您抢啊泰哥,打听好咱们这的规矩了,这两千先给您讨个彩。”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泰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挺上道,转眼也换了脸se和声细语:“老弟,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我这手腕儿”

程文珺瞪圆了眼睛,只见吴泰的小弟一只手正往人家柜台里头伸,那是块意大利名表panerai的限量珍藏款。她看着着急,小表匠面上竟然波澜不惊,任由他们拿走了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吴泰见对方识趣,很满意也不打算多做为难,反而很好说话的样子拍着x脯说:“兄弟,你这个朋友老子交定了,以后有困难来找泰哥。”

说完揣上钱留下句生意兴隆,昂首阔步得意地领着小弟消失在巷口。

程文珺急忙走到小表匠面前,一脸担忧:“那表挺贵的吧?你别担心,我马上帮你报警警察来了他们会还给你的。”

这nv人,很喜欢多管闲事?男人原以为nv人见势不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没想到一回头她白着张脸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想上前拦住吴泰又不敢的样子,活像一嫉恶如仇又没有翅膀保护其他人的呆头鸟。

他笑的出奇温和,握住nv人掏电话的那只手,反过来安慰她“不用了,警察来了最多关进去两天,放出来他们还会变本加厉地报复过来,b得没招了我只能关店了。”

程文珺讶异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圆滑,停在那的手腕被抓得牢牢地。

她抬起头看向那张生机b0b0的脸庞,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他说的没错,这些人是出了名的恶霸,欺压外来户,整条商业街上的店面都属于他们上头的大老板,店铺租金漫天要价不说,时不时还要找各种由头要钱不给就拿东西。附近的人都被扰怕了,能撑下去的没几家,程文珺家的鱼羹店是当年自己家买的地,政府统一征地的时候她家没卖得以幸存至今。

回鱼羹店的路上,程文珺又暗自感叹:老话讲大丈夫能屈能伸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小表匠看起来b自己还小了几岁能有这样的处事之道,应该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伶俐人,只当是她又多事了吧。

韩骁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他觉得这个稀奇古怪的小镇子真是来对了,里头孕育了许许多让他发笑的人和事儿。随即朝着吴泰离开的方向,眼神逐渐冰冷。

几分钟后,吴泰慢腾腾地往古城景区里走,穿进一片筒子楼,四面都是石头垒起来的高墙。他们在yan光的缝隙中无处遁形。吴泰晃悠着他笨拙的身子,时不时甩两下手上的腕表,得意洋洋地走进一片无人的角落。

下一秒,人影闪过一把锋利的银刀直抵他喉咙,吴泰见识过这把刀那是一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划破几十张纸,瞬间贯穿成年男子心脏的刀,也是迎面一划就能让他喉管断裂的一把刀。

韩骁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了他们,悄无声息的潜进狭窄的小巷子,只为了给他们一刀毙命的惊喜。

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没出十分钟的功夫,就被人家原主光明正大地抹脖子威胁生命,吴泰一时之间还有些0不清头脑。

韩骁的脚步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像是jg心编排的舞步,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致命的力量。

再往上看,那张脸缺少眼镜装饰斯文荡然无存,只剩年轻男人那gu健帅嚣张味儿,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刀锋似的五官轮廓,鼻子高挺,凶狠的英俊,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野xngdang,像一只尾巴低垂散漫的独狼,稍微掉以轻心便会反噬一口的危险。

韩骁什么话也不说,光刀架在那就足以让吴泰两眼一黑,两腿发软,他双手合十摆出求饶的姿势,“兄弟,冲动了哈,没别的意思那手表就是拿出来玩玩,过两天就给你还回去了。”

吴泰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表匠行事作风竟然如此狠辣,不显山不露水,还真的差点被他给骗住了。眼下真的是t0ng了马蜂窝,被叮疼了才知道害怕是什么。

“过两天?”

刀锋一转,吴泰急了:“给你给你,现在就给你,我错了兄弟刀剑无眼,刚才都是逗你玩的。”

“玩?怎么样,你骁爷的表好玩吗?”刀背划过侧脸,拍了两下。

“骁爷,骁爷,表和钱全都还给你,不闹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韩骁抬手收回那把银刀,挽花归鞘进腰间,藏刀的动作行云流水自带一套b人心魄的帅气。

绿se石板路蜿蜒的尽头是一片自建房,房子大多木雕窗棂,每一处都透露着岁月侵蚀的痕迹,程文珺家的yan台在民宿三层下方,对面不远就是韩骁住的那间屋子,他的房间正对着程文珺卧室那方水泥围挡起来的小yan台。两家距离不远,好在中间有层翠绿的竹子遮挡,彼此的生活并不能轻易被人窥视。

午后,罕见的yan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尽数洒进程文珺的露台,有了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眼下程文珺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堆成山的脏衣服。大概只忙碌了二十几分钟,不过是将那些衣服按照颜se的深浅分门别类塞进洗衣机,趁着洗衣机工作呱啦呱啦工作的空隙整理好杂七麻八的小零碎,她就已经元气耗尽。

那小小一方露台被蜘蛛网一般交织繁琐又错落有致的衣物密密麻麻地铺满时,程文珺已经在混合着洗衣ye清香的y影下睡着了。

晴天难得,她也不打算出门,就穿了一身露背薄纱睡裙,肆无忌惮地在她的房子里摆烂。

她原本的计划里,明媚yan光的午后,她会坐在木头躺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一本讲述男nv相处之道的绿皮书。但是生活总是同江津的天气一样多变,天空很快变得y沉,乌云挥洒着豆大的雨点以一种r0u眼可见速度奔袭过来。

薄纱睡裙很快被打sh,两根细细的肩带艰难地紧贴在程文珺身上,她跑进跑出地抢救晒g的衣服,长发也黏贴在额头和光0的后背。暴雨中她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试图在一阵摧城拔寨的大风过境之前将衣服全部收好,然而雨势凶猛,她的身t被淋sh,r白se睡裙被淋成透明的颜se,黑se里衣透出来,隐约能看出丰满有致,纤细柔和的线条。

收完最后一件nv士内衣后,关紧了落地窗,暖hse的灯光溢出室外,通过细小的竹叶鳞片将方才香yan的一幕投影在韩骁眼里。

“哐当”的响声淹没在雨里,漆hse的木窗被从里面关上。

韩骁拿开叼在嘴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眼中浮上几许似笑非笑的光。

下雨了,关个窗子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方才nv人的装扮很别致,jg致的锁骨上,那条消失的项链,在那片白茫茫的肌肤里x1引了男人所有目光。

费铁男最近很少挨揍,原因他一直在鱼羹店里帮忙,出去的少了自然挨得揍也就少了。

程文珺多了个帮手,时不时地能歇一会儿也就没多说什么,按照她对费铁男的了解这家伙八成是又惹了什么事儿,不然哪会这么老实?

莲嫂鱼羹店是程文君她妈妈从祖祖辈的手里继承下来的,跟这个古城几乎是经历了相同的兴衰。

她从小就看着店里形形sese的客人来了又走,很多面孔如今也一个看不到了。她跟费铁男都记得镇上的一对老夫妻,丈夫年轻的时候就总会带着妻子nv儿每周来光顾一次,同许多店里的老熟客一样他们来了也会打一声招呼,只不过每次都是妻子笑脸相迎,而丈夫总是一脸严肃地任由妻子一脸娇柔地搀扶着。程文珺暗地里狠狠羡慕过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成不变的生活,同ai人慢慢从黑发熬成银丝。

费铁男也发现了,最近那对形影不离的老夫妻,只剩下丈夫按时出现。他走过去低声问了两句,一点也不怕打扰了人家,丈夫佝偻着背告诉他:妻子病了,正在住院,他来就是为了妻子打包她最想吃的鱼羹。丈夫的语气平淡,却让店里的人都羡慕起这对夫妻的伉俪情深。

费铁男回头望见程文珺也如释重负一般投来羡慕的一眼,笑着打趣:“姐,你往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当然是跟萧何一起过这样相扶到老的生活。

她却犹豫了。

程文珺以前也许会想一想,但自从跟萧何吵架以后好像某些东西变了味道,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她摘掉萧何送的唯一一根项链,并决定他不来道歉就绝不会再戴。他不是很看重这条项链的嘛,以前隔三差五还会提醒她说这是代替他来保护自己的,一定要每天都戴在脖子上。

程文珺等得太久,心烦意乱那阵子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什么保护自己,有谁能保护她?还不是都要靠自己。

“废铁男,你可真叫咱们一顿好找啊!”

吴泰眼角还挂着伤,两手一叉就那么挡在店门口,外头的人不敢进来,里头人不敢出去。

程文珺见惯了这两个人的嚣张,她却不能做到像小表匠那般练达。能这么挂着彩来找茬,首先一定不是费铁男打的,其次的原因她直接问出了口:“你们什么事情找他?”

费铁男神se紧张,站在程文珺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姐,我什么也没g啊!”

吴泰一脸横r0u,不气反笑晃了晃腰间的匕首:“用不用哥哥帮你回忆回忆?前天在皇乔欠了什么人的钱?”

“欠钱?费铁男,你ga0什么去了?跟你说过那个娱乐城鱼龙混杂的,你”

“哎哎哎,扯远了。”吴泰扬了扬头:“你和你的几个兄弟,到现在也没付钱呢。”

费铁男还以为他惹了多大的事儿,忙走到程文珺面前一栏,“不就是钱么,他们几个可能走得急,忘记付了,多少钱我来给。”

“十三万。”吴泰手往后一伸,小弟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酒水单。

程文珺推开前面的h毛小子,看了一眼,顿时冒火:“什么金子做的酒,一瓶要一万块?你们这价格工商局同意了吗?”

“大姐,你土不土啊,这是什么酒?这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酒,工商局来了它也是这个价。”

程文珺熟悉这帮人的套路,她猜测着一帮年轻小男孩被人撺掇着,点了这么多名贵的酒。

“你们当时也没说这个酒这么贵呀,再说也不是我点的。”费铁男慌了神,那天他被灌醉了,几个身材火辣的nv人粘在他身上,给他灌酒,他喝着喝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同行的人点了这么多酒。怎么回家的都没有印象了,如何还记得这些酒的来历呢?

吴泰也不忙,一把掐住了费铁男的脖子,就要往外走。

程文珺从没见过这种阵仗,打电话报警显然来不及。她一咬牙冲过去将人拦在了门口,一边让周围的人帮忙报警。

周围凑上来不少人,但是都是来看热闹的,帮忙得一个都没有。

程文珺急的直跺脚,谁知道人被他们带走了会不会缺胳膊少腿,这群人的残忍程度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压根想不到的残忍。

她感受到一阵危险的气息,头顶那个面相凶狠的吴泰正盯着她手上的电话。

“怎么?又想报警?”

他一副玩味的姿态,朝着程文珺迈了一大步。

“你taade信不信老子捏si你?”

吴泰攥紧拳头,那粗壮的手腕上尽是花花绿绿的纹身,青筋暴起,此刻就停留在程文珺的鼻尖。

一切都好像香港黑道电影里演出来的,程文珺闭上眼睛就听到费铁男大喊:“韩骁。”

预想当中疼痛的暴击并没有发生,程文珺只感受到那阵熟悉的声音冷冷响起。

“那就试试看,你能不能捏si她。”韩骁笑嘻嘻地,一只手拧住了吴泰挥下来的手臂。

男人吃痛,看清楚是那小表匠顿时脑门充血,“nn的来英雄救美那一套?那太好了,省了老子费劲去找你。今天就把你们几个一块儿办了。”

费铁男先反应过来,从旁边抄起圆形的铝制水壶就往程文珺这儿冲过来,嘴上喊着:“放开我姐。”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小弟抱住。

韩骁:“你以为你是哪个?说办了谁就办,我妈跟我说过拿钱解决不来的事儿,就把他打到服气。”

韩骁说到这里拽了一把店里的木椅子,微不可察地抬眼扫向吴泰。侧过身背对着程文珺,下颌痞气地歪向一边,流露出富家子弟般的轻蔑嘲讽,稳准狠地冲着吴泰的脑袋砸了下去。

吴泰警觉地瞟见那尖尖的椅子,握紧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朝着韩骁腹部t0ng了过去。

两天前的小巷子

吴泰和一旁的小弟刹那间都僵在那里,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直到听到收刀的声音,才缓缓吐了口气。

诡诈和愤怒袭上心头,若是单论拳脚,吴泰还是有几分自信,没了工具眼前这个略显单薄的毛头小子不足为惧,更何况他们是两个人。

吴泰的眼神凶狠,肌r0u贲张,他圆滚的身t虎豹一般猛然窜出一拳,准确无误直b韩骁面门。

韩骁反应也快,仿佛早有预料,身t轻轻一纵,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他的动作连贯而流畅,每一次躲避和反击都jg准灵活。两人不讲武德的攻势越猛烈,韩骁却越战越勇,他呼x1平稳,仿佛这场激烈的打斗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格斗练习。

他战斗经验丰富,懂得在打斗过程中利用环境优势,预判对手的动作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只需要在对手方寸大乱之际,抬脚跃上一旁坚y的墙壁,便能在对方肋骨处祭出一记完美的回旋踢结束战斗。

而他风轻云淡整理稍微凌乱的领带和西服外套时,两名壮汉跪倒在地,满脸是血,颤抖着声音求饶:“骁爷,别打了。手表和钱都还给您,我这里还有四千块,都给您全都给您。”

韩骁拍了拍肩膀上的褶皱,转身退出巷子,回头的瞬间他嘴角微张,腮边绷紧的线条充满了魔鬼似的恫吓。

“让我在nv人面前出糗,你还是第一个,丢了的脸你得负责给捡回来。否则知道后果噻。”

吴泰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现金,惊魂未定地抹了抹嘴角的血。一边的小弟趴在他耳边说:“大哥那个小表匠怎么有点眼熟?”

吴泰看了眼地上的钱,想起那副罗刹一样的脸,没好气地骂道:“给你脸了是吧,看见帅的你都眼熟,把嘴巴闭上拿钱办事儿懂?”

作者有话说:这样的韩骁有人ai?

韩骁从那座b炼狱还要恐怖的网瘾戒除中心出来时,人生已经变得不同,他的大脑皮层无法认知情感并对其进行加工,他无法感知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解读不出诗里歌颂的美好ai情。

他的快乐通过自残的方式轻易获得,每当梦到父亲si刑宣判书下来的那一刻,母亲着急与他撇清关系改嫁他人的嘴脸都让他泛恶,当他被认定为是个需要改造的问题少年时,他其实是渴望戒除中心的仪器电流穿过心脏时的灼烧感。他毒药一样的上瘾,疼痛能给他解脱。

韩骁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梦到了那个模糊的童年,脑中闪过零零星星的碎片,头痛yu裂不知身在何方。只觉得后背的床软软的,带着nv人香气的被子很温暖,呼x1不自觉开始拉长,眉头舒展爽的像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镇静剂。

不知过了多久,他受伤的后背和小腹突然发作,疼痛打断了思绪可他不想醒过来。

程文珺跪坐在一团洁白的地毯上,轻巧地将盖在韩骁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见他似乎又睡了过去,暗自松了口气。

韩骁,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吴泰那一拳头狠狠砸到自己头上的前一秒。他像高大健硕的古罗马勇士伸出盾牌,将她护在身下。吴泰的小弟抡圆了手里的椅子砸过来时,他用后背替她遮挡,锐利的刀子他毫不犹豫用血r0u隔开。

当危险降临,没有神明。有的是她眼前这个男人,皮r0u破开的声音她长年累月的听,却在男人轰然倒地的那一刻心慌得快要跳出身t。

卧室的门被推开,费铁男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姐,韩骁他没事儿了吧?”

“发烧,撑过今晚应该就没事儿了。”

费铁男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妈那边你可要帮我解释啊,我没想连累韩骁的你要相信我。这家伙平时看着冷冰冰的,遇见事儿他是真仗义啊。”

程文珺一直盯着韩骁,经历了那一场闹剧,脑子里有一根筋突突地跳个没完。

“你还说人家是白相人,等他醒了好好道谢啊。”

“我知道了,不过还好你以前是法医,这点小伤在你眼里算不上什么,我就睡楼下,有事儿你叫我。”

“嗯。”

程文珺起身用手背量了量韩骁的脑门,很烫,手背沾上sh乎乎的汗ye。她家里手术器械齐全,能简单给表皮伤口缝合。终归不是医院,没法输ye她只好尝试着给韩骁喂些消炎药。

韩骁立即睁开双眼,就连睡觉也带着防备。

程文珺发现他清醒后也难掩虚弱。肤se透红,汗浸sh了发烧颓废地贴在脸侧,g裂的嘴唇,清冷破碎,完全看不出替人挡刀时眼神里的张狂。

他坐起来x口的被子滑落至腰间,方肩阔背,肌r0u块垒分明,零星陈旧浅疤,x肌线条流畅利落,斜向下露出窄腰上明晃晃的白se纱布。

那具身t似乎感受不到痛感,发丝低垂眼底浮动着cha0sh的yuwang,他贪婪地望着nv人的脖子,眼神像毒蛇,缠绕盘旋。

程文珺回过头时,床头倚靠的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眼里是刻意的吃惊,声音低哑:“这是哪儿?”

“你在我家,我们上次在你店里见过的,程文珺。”

韩骁点点头,茫然地揪着腰间的被子,无辜又无助地望过来。

“你发烧了,先吃退烧药观察观察。”

程文珺尽量将动作放柔,药粒塞进男人口中,托住他的下巴细心喂水。

她很少有机会和男人以这种方式相处,迄今为止程文珺见过ch11u0上身的男人分两种。一种是停尸房的si人,另一种是便是现在这个躺在她面前血气方刚的男人。

前者冰冷si寂她解剖起来冷静从容,尸检报告检验准确,分析结果客观jg准。后者相貌超凡,靠近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草气味和t温是那种万千少nv见了一次就会千方百计想要g搭的存在,让她无法忽视,心跳快得甚至不敢对视超过三秒。

“我自己来吧,谢谢。”韩骁接过水,一口一口地喝。

程文珺笑着给他,缓了缓才说:“别客气今天幸亏你来了,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你就安心在这养着,我睡隔壁你有事情叫我一下就行了。”

韩骁抱歉地点头:“打扰了。”笑容却在nv人身后转瞬即逝,他刚才竟然睡着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只是闻到了这张床上散发出来的栀子香,是nv人头发的香气。韩骁后背发凉,为他极少出现的失误。

日夜奔流的陵沙江将整个江津市区一分为二,北面是本市最繁华的核心商圈之一石门镇,南边则是被时代遗忘的古城,这里两省交界是外来人口,务工贫民的聚集地。

小香港的名声绝非浪得虚名,这里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人员复杂是滋生罪恶的良好温床。曾经香港火遍大街小巷的古惑仔,也在这里上演过。

这几年的旅游开发热cha0自然也不会少了这里,政府在规划了两年之后,终于开始了古城的全面开发计划。消息一出,原住民个个都做起发财梦来。私搭乱建屡禁不止,整个古城每天都有航空拍摄,严抓严打所有正在扩建的工程。

头顶的直升机轰隆隆飞过,韩骁靠在椅子背上,微微仰头,两条长腿因为腰上有伤的缘故垫了圆圆的矮墩子,虽然称不上多么舒服,长椅勉强放下他的长腿。

长椅是一大早程文珺找老太爷借来的,费铁男使了老大的劲儿,才给搬运过来。

程文珺临走前热情地嘱咐韩骁,“你的伤口还不适合走动,闷得慌就在院子里晒晒太yan吧,那样伤口恢复得快。”

韩骁还就真听话的晒太yan,哪儿也没去,懒洋洋地睡了醒,醒了发呆。院子里的三角梅开了,火红一大片,等他敏锐地发现院子里站了第二个人时,老太爷两手一背,仔细观察这个躺在孙nv院子里的男人。

韩骁立马坐直了身t,这才让老太爷看清楚了:“你,你不就是钟表店的小伙子么。”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多会儿就给韩骁盯毛了。

可能是做校长自带的一压迫感,像韩晓和费铁男这种字面意义上的坏学生,在他面前总会生出不自在来。

程文珺也是好心,害怕韩骁一个人在她家里有什么困难,特意请爷爷过来照看恩人。

老头听了也爽快,不但贡献了自己的躺椅,还准备好了给韩骁解闷用的收音机。

一坐下来,收音机就呱啦呱啦地开始唱起了《打虎上山》,这一出唱的是杨子荣改扮土匪登上威虎山的经过。

戏,唱的是震天响,戏文讲着匪巢、乔装。

正当韩骁暗忖是不是意有所指,老太爷眨了眨眼睛突然开了口:“年轻人,信不信神佛?”

韩骁眼底闪过狐疑,仍像个学生接受教导主任问话一样,乖乖答了不信。

“天地不仁,人得到的生和si都是平等的,既然万物都是刍狗得到的就都是一样的无非生si。可就是有人对未知的力量充满了幻想和期待,现实的本貌是残酷和冷漠,这世界没有仁慈可言。”

老太爷摇头,笑着说:“心像无底的黑洞,才会失掉诚心,我看你不像那种人。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这么悲观?”

人类总是太自负,将各路奇奇怪怪被的人x化的东西物化成神佛,甚至妄想通过自己的诚心和牺牲获得神明的偏ai,实在是可笑。因果报应,只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手段罢了。

韩骁摇摇头也许,他天生没有心。

老太爷职业病犯了又问:“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si了,应该吧。我离开网瘾戒除中心以后再没见过我妈,只是听说她给二婚老公生孩子的时候难产si了,好像孩子也没留住。”韩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在口述一个旁人简短的一生。对于母亲的si似乎不如踩si一只蚂蚁更能得到他的良心。

“那个时候你几岁?”

“15岁。”

话题就此打住。

这个年轻人的过去如何暗无天日,老太爷已经不忍再继续探究,很快挑开话头:“那两个闹事的人,是si是活?”

“没si,但是伤的不轻,这会儿应该还在里头。”

老太爷点点头,“没吃亏,也没占什么便宜,对方要是深究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韩骁以为老太爷是担心自己孙nv的安危,没想到末尾又问他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韩骁笑了笑说:“您放心,暂时不会。”

是啊,要不是那天吴泰的小弟演技太差,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那把砸过来的椅子呢,刀伤是必然的,他一再强调要吴泰下手别太轻,装得像一点。眼下的麻烦是怎么能尽早拿到项链。

“你出手阻止,那刀子才没落到文珺身上,你说个营养费算是对你感谢。”

韩骁一愣,低头微笑露出两颗乖巧的门牙来:“您介绍了那么多客人来修表,我才愿意挺身,小伤而已不需要补偿什么。”他眉头向上一挑,余光瞟见了院门口的一抹衣角满意地笑了。

这话说得恳切,老太爷不再多说,点点头道:“居功不自傲,宠辱不惊。”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对这个年轻后辈的欣赏。

程文珺回到家的时候,在门口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她一直以为温柔和善是这个年轻男人的底se,世故圆滑是他伪装的迷彩,然而他状似无意的几句过往里程文珺又嗅到酸涩难咽的悲情味道。这样的男人对于nv人来说危险又迷人,充满了x1引力。

晚上虫鸣蛙叫,小院发灰的青石砖散发出一种烟熏火燎的乡土气息,刚吃过晚饭费铁男就揣着两兜子保健品晃悠进屋。他轻车熟路地推开韩骁睡的那间卧室门,引过来一阵穿堂风,飘窗垂下来的白se纱帘‘扑’地划过韩骁侧身。

空气中混合着一gu清淡的馨香,韩骁身上那套被罩正是那天程文珺淋雨抢回来的幸存者,雨里nv人jg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的丰盈不知疲倦地涌进脑海。

程文珺正在纳闷这么晚会是谁来,就听见费铁男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要不是这小子眼睛里透着的憨傻,和他手上拎着的补品,程文君真的以为他是在求ai。

费铁男双手举过头顶对着韩骁说:“老大,我以后跟定你了,让我做你鞍前马后的小弟!”

程文珺本来正在准备纱布给韩骁换药,这样滑稽的场面不禁哑然失笑,不是让这傻孩子来道谢,怎么成了韩骁开山头,拜香堂的仪式了?

韩骁没动,淡定收回了目光,捂着肚子冷冷道:“做我小弟?带着你打打杀杀?”

费铁男抬头,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大,你那天的身手我要不是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你原来这么厉害。”

这话是真的。程文珺觉得要不是法治社会限制了韩骁的发挥,他不光能毫发无伤,更能轻而易举让那些小喽喽见阎王。

韩骁摇头,笑的风轻云淡:“我从来不收小弟,没有朋友,没有跟班,更没有收小弟和跟班的想法。”语气决绝,绝对的真。

程文珺知道费铁男的古惑仔瘾又犯了,对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选择视而不见,弯下腰自顾自地揭去韩骁腰上的纱布,她凑近了看到伤口愈合处的粉红senengr0u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还是年轻人,身强力壮,伤口恢复的也很快,只是这人白皙有型的肌r0u块上还遍布着大大小小,圆的长的疤痕。

程文珺叹了口气,15岁的年纪,就要自己养活自己长大,那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不过我很好奇你对打打杀杀这么向往,为了什么,好玩儿吗?”韩骁话说了一半,腰上突然一凉他就不吭声了。

程文珺正在专心给伤口消毒,可能那些狰狞的伤疤让她生出错觉,以为面前的人就是个15岁的少年,她才脑子一ch0u对着那里吹了吹。

谁曾想那腰上肌r0u线条倏地绷紧,她抬起头,“对不起疼了吗?那再我轻点儿。”哄孩子的口气。

韩骁:“”

他定在那,眯起眼睛看着那颗离自己腰腹越来越近的头颅,眼神晦暗不定。

“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老大,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我们被欺负了法律也没法做到全面,弱者保护不了自己。偏偏有的人就是吃软怕y,让拳头变y也不是为了欺负别人,我是为了保护家人。”

韩骁忍不住好奇:“你的家人?”

“对呀,我妈,文珺姐,老太爷,还有我们家的那些外来租户。”

“住进你家的就是你家人了?”韩骁扭过头问。

“那当然,不过老大你是特殊,你是我的偶像,我的老大。嘿嘿。”

韩骁接着摇头:“不划算,当了你的老大岂不是要做你免费的打手,罩着你家里十几号人?”

费铁男一pgu坐在地上,捏了捏耳朵:“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我不是你老大,而是个商人。亏本的买卖,我可不g。”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韩骁,你就嘴y吧。

费铁男好说歹说了一个晚上,程文珺听的烦了,就以韩骁需要休息为由把那个烦人jg给推了出去。

韩骁盯着腰上的伤口,想了一阵。

“你们这里经常被人欺负?”

程文珺笑了笑,有些无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们这些势力变着法地欺压乡里,前几年村上组织了一次外来人口暂住证的清查行动。铁男家的一个租客为了省两百块的办证钱就在清查的时候躲到了yan台上,没想到清查的人是那帮混混穷追不舍地要钱。那个租客不知怎么就从yan台上摔下来,si了。租客的妻子是一个月以后家里农活忙完了,才从山里赶过来给他收尸的,唯一的经济来源没有了,她的三个孩子也就不能上学了。太爷说我们这从民国开始就是土匪和黑恶势力的窝点,这几年国家整了几次b以前要好的多了。”

程文珺说到最后哀叹一句:“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没有爸爸吧,铁男对那件事的感触很大。”

“这里最大的势力是谁?”

“皇乔娱乐城的老板,我也是听说,所以不太清楚那个老板是谁。不过他在这里的地产挺多的,最近开发古城的项目里也有他们。”

皇乔娱乐城,韩骁像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咧嘴慢慢地笑了,第二天就离开了程文珺的家。

萧何si讯传来的时候缠绵多日的雨突然停了,太yan打在身上,程文珺觉得四周安静极了,她面部像是失去了神经控制的面具没有任何变化。

眼前宋阿嫂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张着嘴巴,跟警察说着什么,她也无从分辨直到身形一晃,世界顷刻间陷入黑暗

7号凌晨,长江海事白沙海巡执法大队收到群众的报警电话,电话里是个年长的男人,称在陵沙江发现了浮尸,尸t是一名年轻的男x。江水浸泡的原因尸t浮起来的时候已经呈现巨人观,正值春夏交替,陵沙江水温并不会太低,警方初步推测si者的si亡时间在3-4号这两天。

民警连续24小时不间断的走访调查,确认si者正是程文珺失联了一个星期的未婚夫萧何。当天一份下发至全江津市的网络协查通报像一颗重磅炸弹,让这座江边小镇宁静祥和的生活瞬间热烈沸腾起来。

陵沙江岸边,多了来来往往的游客,还多了聚集一旁看热闹的居民。今天是打捞萧何那辆沉车的日子。

金se暖yan晒在河面上,渔民的眼中金光闪闪,江面宽阔得像是时间长河不慌不忙的流淌。可惜这里似乎除了那个雕塑一般愣神的nv人,游人欣赏的都不是江河风光,波浪再粼粼壮阔,再有原始水乡的诗情画意,也抵不过河道上的打捞船值得一观。

程文珺的肤se本就很白,yan光下一袭黑衣,包裹着颓败瘦弱的身板儿,衬得脸se愈加苍白。她沉默地站在人群中,时不时的冷到发抖,又或者经常x地失神好一阵儿。河对岸的白se游轮一点点驶离港口,她眼睛里的焦距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周围人群拥挤,被警戒线整整齐齐分割在跨江大桥的桥洞底下,程文珺就站在那些人之外,冷眼瞧着那辆熟悉的白se马自达,一点点浮出水面。

昔日,她曾同萧何在那辆车上,畅想未来婚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甜蜜温馨仿佛就在昨日。而今男人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t,她,彻底的成为了一个人。

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李立辉拨开人群朝着她走过来,“一会儿被害人家属过来指认遗物,你也过去看一下那是不是萧何的车。”

“他是怎么si的?”程文珺喏喏开口,声音轻到风过无痕。

“怎么si的?呵,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si因。”

“我就是法医,你们需要什么,我可以全力配合。”

李立辉深深看了程文珺一眼:“不程文珺,你曾经是一名出se的法医,但现在,你不光早就退出了法医队伍还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

要知道一个法医如果想制造一场完美的犯罪,简直轻而易举。

程文珺快疯了:“他杀案件重要的元素是尸t、凶器、和现场环境。再根据这些做出嫌疑人画像,最后才是被害人的亲属关系排查,你们”话说了一半,一枚飞溅的石块突然从身后出现,顺着李立辉的眼角擦过猛地击中程文珺的额头,煞时一gu血团蔓延开来。

李立辉回头的空挡,人头攒动的警戒线那头,冲过来一名蓬头散发的丰腴妇人,她用撕破天际的尖叫声喊着:“就是你这个丧门星!早就说过你不吉利,克si你爹妈还不够,连我的儿子也逃不过被你害si。”

和她的叫喊声同时响起来的是李立辉的呵斥,紧接着程文珺的头被巨大的力量猛地往后一扯,整个人朝身后的滩涂栽倒下去。

这重重地一摔,让她几乎忘记了额头上的疼,因为很快疼痛就被头皮上撕扯的力道代替。

李立辉指向那个疯狂的老妇道:“撒开手,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