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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自己像在面临,一些很让人很受伤的事情时,哭的总是很慢。」我蹲下身,摸了摸,地瓜叶的叶片。

「是啊,我记得,你说过雨柔的事情,等你意识过来,哭的时候,是在高二那年了。」志成拿着水管,来回在土上浇水,接着说。

「你总是哭得很慢,也都是到后来,才代表了接受这个事实。」

「恩,所以我真的是个很不坚强的人哩,哈哈哈。」我苦笑。

「这没什么啊,至少在顏玲那件事情里,当你跟我说,你能哭得出来,虽然不是像昨天那样子的大哭,但至少有进步了。」

「也是啦,欸,方谷。」我往铁皮屋的门口指。

方谷起来了,也正往我们这里走来。

「欸!巴弟,你们在干嘛啊?」她从远方大喊。

「哦!在帮我外婆浇菜啊。」志成说。

「我也要一起。」

「好啊,你慢慢走过来,我们还有一大半还没浇完。」

接着,她就往田中央慢慢边走边看的走着,志成则拿着水管和我,继续延着土推上的菜灌水。

「不过,你刚刚有说过,之前也跟我提到一些,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小舅跟阿姨,感觉怎么,这么恨你外婆?」志成说。

「哦,关于这个,我也不是完全能体会他们以前的日子,也是我大概渐渐长大了之后,阿姨离婚和表姊和表妹,一起跟外婆住在一起,有时候回外婆家,在客厅听他们大人聊天,默默的在听他们说。」我说

讲到这个,让我想起,在渐渐开始长大了之后,我和老姊老妈回外婆家时,就会听到阿姨或小舅跟老妈抱怨,最近外婆又怎样,又跟邻居乱说什么话,当然偶而也会抱怨外公,但却没有像是在说外婆那样。记得,老妈曾经有和我们说过,外婆是从别人家卖过来嫁给外公的,那时候,外公家境还不算太差,但就在阿祖去世之后,很多事情开始慢慢的转变,外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但还是会照顾这个家,也是外公在那时候最煎熬贫困的日子里,一手继续维持扛下整个家的收入。老妈身为大姊,也是帮着外公一手扛起家计,照顾大舅和小舅,也听外公曾经说,妈妈是这个家最辛苦也是吃最多苦的人,她小三就进厨房煮菜,阿姨那时候甚至还背在她身上,还很小的样子,老妈却也没有任何怨言,继续帮邻居洗衣煮饭打工,外公则是在饭店里当服务员。可是,外婆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但却从来没有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也没出去工作维持生计,整天待在家里抱怨外公赚的钱少,每次外公一发薪水,拿钱回家时,外婆也没多久就把钱都给花光,接着,说着自己命很苦,嫁的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多可怜这样。也终于在长大之后,我开始明白小舅曾和我跟老姊说过的:

「你们两个谁都可以不对他们好,但就除了你妈之外,要是你让我知道你们以后对你老妈不孝顺,你们就死定了。」因为,在小舅的眼里,他的大姊就是他的妈妈,是老妈一手把大舅和小舅带大,还有好好照顾那时候还小的阿姨。那真正的妈妈呢?不,在他们的眼里,好像都只是说着妈这个字,却不成立在心里的一个人。妈妈在外公去世的一年后,也是在我刚升上大二去年,我们回去祭拜外公那晚回到家,外婆一个人坐在一楼的房间里看着电视,我们和阿姨还有小舅表姊表妹,坐在二楼客厅里,聊起以前,曾经外公在他们小时候时,把妈妈还有大舅叫到门口,说要把外婆赶出家里,但那时候老妈心软叫外公不要这样,之后这件事情就没有在被外公提起过,而想到那时候,老妈说了一句,也是在我们都大了,才把这句话给说出口:

「我很后悔的是,当下没有听你外公跟大舅的话,心软把她留下来,让她还还继续这样。」老妈一说完这句话后,我们全部人都沉默,空气像是瞬间凝结一样。

「唉,说到底,最无辜的是你妈。」志成摇了摇头。

「真的,才小三耶就开始洗衣煮饭,打理家里,也难怪,我老妈煮饭超厉害,连我爸很挑嘴的人,都觉得我妈煮的东西都很好吃,哈哈哈。」我大笑完后,收起笑容接着说。

「但我也有点不懂,当时外公在外面养女人,是不是外婆因为这样而怨恨他,怨恨这个家。」

「但就算是这样好了,也跟小孩子没关係啊,不然问你,以后你老婆在外面让你带帽子,然后也要把无辜的小孩,牵扯到你们的感情世界里吗?」志成说。

「我是觉得,关于这个点,好难,你说离婚小孩子还小不懂,那他们长大了呢?在他们不能选择要跟谁,或是长大后知道离婚是什么的时候,就和他们產生牵连了不是?」

「唉也是啦。」他叹了口气,继续说。

「可是,再怎么样,如果我今天是你外婆,要嘛就选择隐忍,要嘛就半毛钱都不拿,一走了之。待在这家当米虫就算了,连你妈跟舅舅他们都不顾,是怎?」

「啊呀,算了,我都觉得这些对我妈他们来说,都过去了。只是我妈感觉还是不怎么能放得下。我妈也说过啊,就因为她吃过苦,所以她也对自己说,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去像她过那以前的生活。」

「呜呜呜你妈好感人哦。」他一边假掰假哭,一边拿着水管继续往前走。

「而且,我也觉得,外婆也得到他该有的应得了。至于关于婚姻,你说有孩子了能一走了之,我想我们现在都还太小,我们都不会懂吧。」我边说边往方谷那看过去,她离我们越走越近。

「是啊,咦?对了,你说你外婆脚被截肢是因为什么病啊?」志成也往方谷那看过去。

「糖尿病啊,我家都有遗传糖尿病,然后她自从我外公去世之后,就整天像行尸走肉,躺在床上,都不动,血液循环不好,最后我阿姨发现的时候,她脚已经黑掉一大截了。」

「那就这样吧。」志成拍了拍我的肩膀。

「恩,所以,那就这样吧,唉。」

「恩,所以你们两个,也就这样吧。」突然从我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们转头一看,才知道方谷已经站在我们后面。

「哦~~你是想吓死人哦。」我和志成异口同声。

「是你们两个,讲得太认真的了吧。」她用手摀着嘴大笑,接着说。

「啊,你们是在聊什么,聊得那么认真,巴弟,你看你的水管,已经停在那株菜,灌到土快烂了。」方谷手指着说。

「啊啊啊~~」

我们开始大笑。志成赶快拿起水管,往前继续走,我和方谷就继续跟在他的后面。

「所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

「哦,没啦,就在聊阿宇他外婆的事情。」志成转头看了一下方谷说。

「哦哦,说到这,哈哈哈,阿宇你昨天晚上真的哭得很惨。」我听到从背后传来的笑声,但却没回头,只跟着尷尬的一起笑了。

是啊,我想我这辈子没有这么尷尬过了,在自己八年的兄弟面前像个小孩一样肆无忌惮的喝醉加乱哭,这没什么。但在一个才刚认识第一天的人,面前哭成这样,真的有够糗到爆炸。

「你昨天,除了那个雨柔,还一边哭,一边还说什么该死的学妹,该死的学姊。」

「哦哦,哈哈哈。」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只能继续乾笑。

「哦,那该死的学妹,在你刚刚还在房间里补眠的时候,我们已经聊完了。」志成说。

「哦,对耶,其实,昨天那学妹,阿宇讲的我还都听得懂,但讲到那学姊,我真的听不大清楚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