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点起烛火。
距青渑最近一次离开已有近半个时辰了,目前仍未有一人回来报信。
我仅仅这么安安稳稳地坐着,便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也不知何时,中殿正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古怪的巨响。
“鹤姑娘!鹤姑娘!”紧接着便是青渑万分急切的、夹杂着急速奔跑脚步声的呼唤声。
“求……求求你们了!”
我微微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因为紧随其后的正是那熟悉的嗓音,不过听上去夹带着些许醉意——不,似乎不只是“微醺”。
“不要带我去找她……”语音如同朔风中的娇花,带着某种苍白无力感。
我不遑思索,起身隻几步便飞跨出中殿,看见了被众多婢女搀扶着的她。
“我不要回去……我这样会吓到她的!”她的胳膊耷拉着,面色很暗,目光里充满闪躲之意,虽说她个子已经不小了,但此时双脚还是近乎悬空的。
某一刹那,我的整个胸腔似乎都缩紧了,呼吸声听来像是故障机器的轰鸣,鼻子酸了,喉咙哽了,双手扯着胸口的衣物,想把整颗心都揪出来。
“公主殿下,您就别固执了,鹤姑娘她——还在等您呢!”青渑先面朝着她,站在她左前方,再轻轻转头望向我,“对,您看,她就站在那里了!”
“知……道!”她的双臂晃荡着,大概企图挣开那些好心的婢女,“我让你们带我……去别处,你们是耳聋吗?”
把住她双臂的婢女,闻言立即放松了对她的束缚。
我的双手加大了力度,手指被薄纱轻轻包裹,指甲缓缓扎进手心,痛感立即模糊了我的双眼。
“江以弦……你这傻子!不许你凶她们!”身体不受控制,我一路急速狂奔,最终停在她面前。
周身弥漫着一股格外刺鼻的酒味,它十分强势地侵入我的鼻腔,引得我恶心又眩晕。
她忽然间噤了声,上下打量了我良久,随后才缓缓向我伸出一隻手来,可快要触到我的手指边时,又突然像犯怵一般,将手迅速抽回了。
她眸中好像暗藏着一些同之前相比不太一样的东西,我一样也说不出,那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总之,她这时已不再是我之前所了解的那个江以弦了。
“江以弦?”我尝试着很轻声地再去唤她的名字,同时再观察她面上的反应,“你在听我说话吗?”
她身边的婢女中,没有谁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她的眼睫低垂着,嘴唇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寑殿,好吗?”我微微屈膝并侧过头,视线却顿时变得更加模糊了。
她仍旧一言不发,眼神逐渐空洞,宛若一尊木头做的雕塑立在此地。
“你怎么了?还好吗?”我站直身子,伸出一隻手,并拿到她眼前反覆晃荡。
我忽觉自己这颗心正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喉咙正被锋利的刀尖反覆刮划——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绝望之感。